收降了近五千官军,辽州难民和附近地区的饥民也有一些愿意入伙,闯军的兵力增加到了一万两千余人,更盛于辽州之战以前。
王瑾原本担心这么多官军降兵能不能融入闯军,辽州一战,闯军兄弟有两三千死在官军手中,现在要和官军做兄弟,难免有些敌意。
但是,王瑾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尽管欺负新兵、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不少,但并没有发生太严重的事件。
死人已经死了,活人还要活着。如果始终抱着仇恨,不肯接纳官军投降,大家就无法生存,这个道理士兵们还是能理解的,更何况很多闯军的老兵原来也是官军。大家都是陕北老乡,出身也类似,很快就合流了。李卑部的军纪本就比较严,所以降兵们对闯军的严格纪律的适应性也还可以。当然还是不断有人想走,也发生了不少小的龃龉,不过总体上来说没出什么大事。
对于倒戈之后马上就跟着闯军去打别的官军,这些降兵也毫无抵触心理,跟着老乡去杀外地人有什么奇怪的?更重要的是,这里离他们的榆林老家有九百多里的路程,他们就算当了逃兵也跑不回去,倒不如暂时跟着闯军安全些。
这种深厚的同乡情现在对闯军很有用,可将来要是泛滥了,也可能变成麻烦。
联军的第一步就是补充粮食被服,他们绕过卢象升的防区,杀入了北直隶真定府境内。这一带还没有大规模的反王队伍来过,武备很是废驰,再加上负责这里的保定兵被调去登州平叛了,联军在这里如入无人之境。
赵州、灵寿、平山、获鹿、井陉、栾城、元氏、赞皇、宁晋、高邑、柏乡、临城、隆平这一州十二县都有联军的队伍活动。得到大量秦军老兵之后,闯军的军事素养也进步了不少。因为缴获了李卑和尤世禄的不少火药,马重僖的矿工队又可以使用爆破的技能了,攻城能力大大提高。何况有的县城根本不需要爆破,派内应夺门甚至直接强攻也能拿下。
元氏、宁晋、获鹿、井陉、宁寿五座县城都被攻下,当赵州州城失守的消息被快马送到北京,崇祯的愤怒到达了顶点。直隶乃天子脚下,官兵竟然任由流寇破城杀官,肆意挑衅朝廷,真真岂有此理!
然而,直隶地区并没有一个督抚大员统一协调军务,所以崇祯这口锅甩不出去,为了这点事杀兵部尚书又不值当。于是崇祯强抑怒火,下旨调集七路大军,定要将这股流寇彻底歼灭。
第一路,直南按察使卢象升。他离得最近,当然责无旁贷。
第二路,总兵官左良玉。此时左良玉已经走到了河南武安,有了崇祯的圣旨,他终于没理由推脱了。
第三路,总兵官猛如虎。因为“保卫”潞安有功,“大败”郭应聘,猛如虎已经被提升为总兵。此时因为辽州战事,王自用等部摆脱了官军的追击,南下去怀庆了,所以潞安也失去了威胁。崇祯让虎大威留在潞安,抽调猛如虎来参战。
第四路,总兵官张应昌。许鼎臣辖下的兵马剩得已经不多了,但是既然李自成在直隶,王自用、高迎祥也都南下河南,许鼎臣手里留那么多兵也没用,崇祯便让他把张应昌也派了出来。
第五路,总兵官曹文诏。作为闯军的老对手,他当然是一定要来的。
第六路,陕西按察副使丁启睿。丁启睿本是山东右参政,登州之乱后被贬到陕西,分管军务,驻地在陕西潼关。虽然是明末诸多管军务的文官里最外行的一个,崇祯却总给他机会,也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七路,总兵官邓玘。这位和李自成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与王瑾在山东有过一段恩怨。
邓玘被抽调,意味着登州之乱已经接近尾声。当初孙元化成功突围,还保全了一些驻军,这使得莱州的防御不历史上更加稳固。叛军终究没能冲出山东半岛,经过一年多的鏖战,叛军被包围在了登州,且粮食耗尽,开始杀人为食。
一年多的物资转运,也让官军承受着极大的后勤压力,围城官军的粮食状况虽说比城内叛军强得多,却谈不上不充足。崇祯调走邓玘,也有缓解前线缺粮局面的用意。
七路大军会剿,确实是声势雄壮,如果真要和这七路军马会战,李自成等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是对手。可问题是,这七支军队要分别从大名、武安、潞安、汾州、屯留、潼关、登州七个地方向战区集结,还都得“速速进兵”。
王瑾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歇后语——葫芦娃救爷爷,挨个儿去送。
如果在萨尔浒之战时那种遍地是山的倒霉地形中,分兵作战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当地的道路条件、补给条件根本不允许十万大军一起行军。但是在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上,七支几千人的官军队伍打四万农民军,居然还不集结兵力。甚至没有像萨尔浒之战时那样约定好时间分进合击,而是一个一个进入战场,这种睿智的操作实在超出联军首脑们的理解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