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笑道:“这孩子知书达理,性子尤其好。我担心她以后嫁了人家,太和软了些。她平时最仰慕侯爷夫人,说是能学的侯爷夫人十成中的一成她就受用匪浅了。我也就带了她来,还望侯爷夫人多多教导她。”
方大奶手捧着茶碗,眯着眼,也不答言,就有人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侯爷回来了!”方大奶向众人解释,又吩咐来报讯的丫头,“去和侯爷说,姑太太带着弟妹和几位妹妹都在,我母亲也刚到,还有刘夫人也在。”又叫了另一个丫头过来,“安国公府的五姑娘来了,你带人去接了她进来。”
荀卿染暗想,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凑到一起了。这侯爷夫人病着还要接待这么多访客,着实不容易。
一会工夫,就有丫头领了一个十五六岁一身华衣的女孩进来。
“……今天去寺里进香,回来的路上,不知怎地马车突然坏了。这里离国公府又远,出来时带的人也少,正在发愁,就遇见大表哥下朝回来,只好来打搅表嫂了。”齐家五姑娘笑着道。
这些人说起来都是姻亲。自然又相互厮见了一番。荀卿染暗地里抚额,这就是大家庭的麻烦之处,亲戚太多,要把人都认全了,又不能弄错了辈份、称呼,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怎么哥儿姐儿还没来,再去个人催催。”方大奶道,随着话音,就有丫头挑起帘子,报说侯爷带着小爷和姐儿们来了。
荀卿染抬头往门口看,就见定远侯方信抱着一个男孩走在前面,后面一群丫环仆妇簇拥着几个高矮不等的男孩女孩走了进来。
众人都忙站起来,方信先见了曾母,接着又拜了方氏,最后是刘夫人,不过都是拱手作揖,曾母和方氏都只受了半礼,刘夫人则是还礼不迭。
方大奶就把几个孩子叫过来,一一介绍,原来这都是定远侯方信的儿女。
按照长幼顺序,最大的是个定远侯和方大奶的长子,今年十二岁,接下来的两个男孩都是十岁。是方信的两个妾所生,然后是一个九岁的女孩,也是庶出,再下来是个八岁的女孩,嫡出,最小的男孩子只有五岁,也是嫡出。荀卿染暗自乍舌,方信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可却已经是六个孩子的父亲了。
都是女眷们,方信略坐了一坐,就出去了。曾母就搂了最小的官哥在怀里。刘夫人亲热地招呼那八岁的宝姐儿过去。宝姐儿自方信离开。就撂下了脸子,对着刘氏,也没好脸色。刘潋就拿出件翠兰十样锦方胜地的帕子给了宝姐儿。
“上次姐儿说喜欢这样帕子,你表姨连着两夜没睡,给你绣了出来,比外面卖的强多了。”
宝姐儿接了帕子,也不说话,随手就扔给了伺候的丫头。
方氏想着曾母刚到,不好打扰她们母女相聚,就起身告辞,说改日再来,被方大奶留了下来。
“姑母方才还说一家子骨肉,这会怎么就生分了。厨房已经备了酒,一会正好和我母亲一起喝一杯。”
“那么我可是来的巧的。谁不知道定远侯府的的藏酒,只比皇宫差那么一点。我今天却有口福,少不得讨要一杯,和两位亲家多说说话。”刘夫人不等人留她,已是热情地帮着方大奶铺排开了。
方大奶笑着说有劳,就让人领了荀卿染这些女孩子们到西次间坐了。几个女孩子虽年龄相仿,然而都是第一次见面,半天没人说话。最后还是齐五姑娘先开口,将每个女孩年龄家世都询问了一遍。这倒带动起了气氛,大家虽然不曾深谈,却也都冷场,说的不过是京城风物还有衣衫脂粉等。
曾家姐妹中曾宁爱动,和每个人都说的上话。曾静爱静,坐在那不言不语,一双眼睛幽深莫测。刘潋温婉和气,一口京片子竟有些吴侬软语的意味。齐五姑娘问清了各人的来路,就不再攀谈,只一双眼睛在众女脸上扫来扫去,若有所思。
荀卿染觉得憋闷,就和荀淑芝出了西次间,到外面廊上散散。
“宝儿,你刚才十分不妥。你已经八岁,是大姑娘了,在客人面前那样。有失侯府的风范。”就听廊下花丛后有人说话。话虽说的老气横秋,但声音却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