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显金把六丈宣出世的气氛烘托得非常到位,在三五天的时间内,泾县的街头巷尾讨论的多是那场形式大于内容、主要以满足张文博虚荣心为目的的揭榜仪式。
来客也变得多起来,显金去隔壁的布匹店定了三匹海青松江布,给店里的所有伙计分别做了一套色调统一的衣裳,襟口处都绣了一个小小的“陈记”二字,还花了一两银子请对街扇子铺的画娘描了一个小而精致的纸卷小画,绣在“陈记”二字旁边,又请万能金牌家政张妈把每个人的名字都绣在了LOGO旁边。
锁儿有新衣服穿,非常兴奋,隔一会儿,她指着董管事袖口三道杠,再看看自己袖口空荡荡,疑惑提问,“…为啥我们不一样?”
显金把算盘一放,循循善诱,“你月钱几何?”
锁儿老实回答,“一月半吊钱。”
显金看向董管事,“董叔,您月钱几何?”
董管事摸把脑门,谦逊地模糊重点,“不多不多,二三四五两银足可维持生计、赡养家务。”
显金笑起来。
好吧,这个年代已经需要工资内部保密了吗?
显金摸了把锁头,笑道,“明白了吧?等你月钱也涨到二三四五两银,你袖口上也有三道杠。”
锁儿恍然大悟,跟着去数店里所有伙计袖口上的杠杠,“…李师傅有三道杠,二狗哥是两道,三狗哥和几个郑哥都是一道杠…”
锁儿哀嚎一声,“只有我没有杠!”
王三锁小朋友颓了三秒,跟着握紧双手,神色坚定,“但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有五条杠!”
显金打算盘的手闪了一下。
很好,实习生都想翘她Ceo的位子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看客多起来后,库房里残存的纸张又被销了一波,存货已然不多,甚至大部分都是便宜难用的竹纸,这些卖出去是打陈记的脸!
对于这个问题,李三顺焦虑许久,这小姑娘掌柜的叫作坊什么都不管,只管研究六丈宣和八丈宣的做法,这…这怎么能行?
六丈宣和八丈宣这种纸,一天两天是做不出来的!
他们一日做不出六丈宣,就一日不开张了?
存货被卖完后,他们又卖什么?
先前他的顾虑被那小丫头的豪言壮语打消不少,这几天货卖得越好,他那股心焦再次涌上心头,焦虑得眉毛都要掉完了,只能趁晌午用饭时,赶紧把显金拦住,必定要将自己的焦虑倾吐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