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从新加坡回来没多久,就到了中秋节。
“中秋”顾名思义,本应是正值秋季,香港的天气却没有半点要入秋的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湿热,天空中乌云密布,似乎今年的中秋又要下雨,也不知见不见得到月亮。
洛家的院子里种了两棵桂花树,一棵金桂,一棵银桂,是洛月他太爷爷当年请先生种下的风水树,寓意双桂流芳。中秋正是桂花盛放是时节,细碎的黄白小花点缀了满树,团团簇簇地挤在瘦长叶片间。花儿不大,香味倒是浓烈,馥郁的甜香随风四散,远远传进一墙之隔的林家。
然而勾得林家那两位爷魂不守舍直往洛家跑的,肯定不会是区区几棵桂花树。
洛月坐在树下的水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池子里那块随形寿山石,石块被活水打磨得光滑通透,手感极佳,几尾色彩鲜艳的锦鲤欢快地游过来,亲吻他踩在水面的脚趾。洛月怕痒,赶忙用足尖撩着水把鱼群赶开。
看到这一幕,洛成昱不禁放慢了脚步,轻缓地踩着石子路,穿过草坪走到洛月身边,从他的发丝间摘下一朵被风吹落的桂花,拈到鼻前嗅了嗅。
洛月回过头望向他,眨眨眼睛:“哥?”
洛成昱不紧不慢地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卷起袖子,伸手捧着洛月的双脚从水中捞出来,说道:“水凉。”
厨房里,赵叔正为了今晚的家宴忙前忙后,在洛月离家之后,他已经有六个年头的中秋节没这么忙碌过了,毕竟家里只有洛成昱一人,既无团圆,何来中秋呢。
因此,赵叔每每亲眼看着洛成昱在这样的节日里孑然一身,即使洛成昱从未有过不满,他旁观着也觉得难熬,如今小少爷能回家,实在再好不过。
至于小少爷和大少,抑或又和别人有什么关系,那就不是他一个旁人该置喙的了。
家里做的蛋黄莲蓉月饼个头小巧,皮软馅多,洛月趴在靠垫上,一口啃掉半块,舔掉手指上沾的油渍,点了几下平板。
“对Q!”
“要不起!”
沙发的另一端,林楚为的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里相貌凶恶的东南亚男人原本在和这位林二爷谈判,听到这边传来欢快的背景音乐,他脸上登时露出古怪的神色,而男人的身后,还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恶徒。
“谈不拢就不必再谈。”林楚为用缅甸语说道,“我不打算做‘暗地’里的生意了,至于那批象牙,你们另请高明吧。”
洛月终于打完了这局牌,丢下平板,从沙发这头爬到那头,诧异道:“楚为哥,你在和谁讲话啊?”
“无关紧要之人。”林楚为合上电脑,搂住洛月的腰亲吻他的额头。
林琮岚放下茶杯,双眉紧蹙:“你怎么还没和那些人断干净?”
洛月不了解林家黑白通吃的生意,林琮岚可是知道的。林家的老家主黑道发家,最强盛时甚至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或许是因为造了太多孽,老家主一直无子嗣,为此吃斋念佛,总算老来得子,还是一对双胞胎。老家主有意金盆洗手,但直到晚年也没能完全洗白,林琮岚太过刚正,他只好将处于灰色地段的那部分交由从小性情暴戾的林楚为打理。近些年来,在林琮岚的坚持下,林家涉及黑道的产业如今已经所剩无几。
“快了。”林楚为把洛月的脑袋按在怀里,不让他乱看,“这不是正在断么。”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