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虽然还带着稚气,却已经不输给年华正盛的公孙大人,眼横秋水眉卧春山,又隐隐有撑天松柏的傲骨,不叫这份美丽落入俗套。
只是……
公主轻轻一叹。
她弟弟喜欢盛大热烈的事物,对于美人,也倾向欣赏艳丽成熟的,兰一美则美矣,却不是皇帝好的那一口。
她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兰一的目光追着她打转。
他其实是有点想死。
兰一生来就是奴隶,他既没有显赫的祖宗需要光耀,也没有誓要鱼跃龙门的凌云壮志。
他只是勤勤恳恳地养马、放羊,随波逐流地生活,在非常偶尔的对未来的想像里,就算他能幸运地活到成年,生活其实也没什么盼头。
他大概也就是像父辈一样,与某位同为奴隶的异性结合,生一堆孩子,也许养活几个,很可能都养不活,就算有存活的后代,也不过是重复自己的命运,在鞭子和草棚里度过一生,一辈子都吃不上几顿饱饭。
所以,当他因突如其来的发热而倒在马棚里的时候,他先是害怕,然后就释然了。
对于他这种人来讲,死亡是一种解脱。
他很平静地等死,阴差鬼使没等到,先把家丞等来了,对方身上珠光宝气的配饰晃得他眼睛疼。
家丞扼腕叹息:刚有好事你怎么就病了,我去给你叫个医生,公主要让你当骑奴呢!
骑奴虽然本质上也是奴隶,但作为仪仗队的一员,待遇比现在高不止一个档次。兰一一直麻痹自己接受现状,但不代表他不想要更好的生活,于是他昏昏沉沉地笑了,有人把他背进房间,他期间又晕了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喜讯已经变成了噩耗。
对他来说是噩耗。
“坤泽是什么东西?”
医官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纵然他是吃惯了苦头,仍被苦得不住干呕。
医官一边看他喝药,一边就跟他解释。
兰一木然点头:当了十几年男性,突然被人告知你以后会每半年一次,一次七天地特别想被操,而且还能生孩子,并且你很快就要被送到皇帝的床上。
这实在是太过刺激。
曾有人对他说你会大富大贵,兰一当时不以为然,只觉得对方是想骗钱,没想到这句预言会以如此炸裂的方式,即将得到实现。
当个骑奴就很好,没必要更进一步,去当性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