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十一月份,各地举子陆续抵达京城准备来年春闱,各种游园赏景文会诗会就兴盛起来。
其中,最声名鹊起的,就是室西省的解元,本月才刚满十八岁的裴素。
他性如苦僧,专心念书,参加的聚会并不多,然而每次聚会都有能令京城纸贵的绝世诗文传出,人人称颂,甚至在公侯贵族之中也非常受追捧。
虽然还未参加会试,却已经得了相爷詹世清的青睐。人人都说,假如不是裴素早有妻室,且其妻子也是受过朝廷旌表的孝义女子,以詹相爷对裴素的欣赏,说不准连女儿都会许配给他。
“听说裴素已被詹相爷极力邀请,住进了相府的青竹园。”
“籍籍无名的鄙野小地,怎么忽然就冒出这么个人来?!”
“倘若不是他出现,礼部尚书唐家公子的会元是十拿九稳的,就算殿试夺魁也极有把握。可是这个鄙野之子容貌还是才华都极尽出挑,年纪又极小,如此夺目,有他在,变数可就多喽。”
武川县下雪了。
寒冷萧萧,黑色的屋檐下挂着冰凌,屋檐地面俱是满满的雪花,倏忽间又到腊月。
余莹恍惚回忆起刚穿越过来的情景,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过了一年,过了一个简单温馨的生日,她在这个世界也满了十八岁。
只是这时候的裴家,新宅大院,跟最初村间的小草屋已经不可同日言语了。
家里仆人十多个进进出出,采买过年用品。鸡鸭鱼肉堆满了厨房,各色干果蜜饯也是应有尽有。
屋里烧着大炕和炭盆,温暖如春。
儿臂粗的蜡烛照得屋里通明,王氏跟前炕桌摆着笸箩筐,正用竹弓绷着块红绸缎绣小金鱼。
“娘,天都晚了,别绣了,快点睡吧。”
余莹巡查完各处门窗都关严实以后,来到正屋西间王氏的卧室,催促她休息。
王氏用左手小指搔搔头,笑道:“都这么晚啦?我绣这个还真是越绣越上瘾。莹娘,你看看这小鱼是不是挺好看的?”
余莹瞅了一眼,说:“好看。”
“好看就行,回头留着给我的宝贝孙孙做兜兜。”
余莹:……
“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就绣这么早,小心回头花色不鲜亮。”
王氏揉着眼睛收拾桌面上的针线,笑吟吟道:“什么八字没一撇,哪能这么慢。这回素儿都考上解元举人了,我也算对的起裴家列祖列宗了。回头京城会试考得上考不上,我都不着急喽,我就急等着抱我的大孙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