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恨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老子用命打什么仗，还不如直接拿着钱粮去求和好！”
等到曹眉妩心绪平静下来，迟翌才对她道：“李阙代表着晋帝的意思。比起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得失，我们的晋帝更害怕的，是自己手下的臣子权势不断变大，曹家的胜利，对于晋帝来说，是功高震主。”
“眉妩，你的热血与努力，给晋国带来了谈判的底气，不是无用功。”迟翌道：“你现在的身份是谈判人员之一，过多的情绪宣泄对你来说没有用处。你仔细想一想，为什么郑国能够如此嚣张跋扈，晋帝会派李阙来监督和谈的用意何在？”
“当你能够利用各方谋求的好处来为你达到目的，才是谈判的核心。”他招手示意她靠近，用手指着地图道：“这次谈判的僵局不是全然无解，郑国的君王派出了自己最为看重的六皇子，如果我们利用地势之便，将他们全部困顿在这里，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看你的兵力能不能配合？”
曹眉妩手上还有残血，拳头立在桌上，“先生说什么，眉妩不惜一切代价，也会配合。”
第二轮会谈会在下午继续，因此两人在屋内说的时间并不长，曹眉妩见迟翌神思疲惫，没再叨扰迟翌，就揖礼退出。
营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迟翌闭目静坐在那里，满脸皆是倦色，身后来了人，将刚泡好的茶茗放在了桌案上，双手附在他鬓角两边的穴位上。
许久，迟翌眼睫一顿，“阿棹？”
“是我。”
迟翌轻叹一口气，“这里很危险。”
花棹手上的按摩没有停止，“我是代替了袖袖的名额，跟随曹家军的部队一起过来的。”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的珍珠耳环，也不应该出现在你的随身携带物中。”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收拢，又握成僵硬的拳头。
“你也不该偷偷画我的画像。迟翌，我都看到了。”她站在他背后，仿佛是在背后轻轻拥住他，“我们整整298天未见，你几乎每天都在画我。”
他的眼睑低垂，没有否认，她继续道：“你应该恨我厌恶我，因此我为杀颜黛黛入狱，你袖手旁观，是人之常情。那么，如今的迟盟主，救我于水火之中，又暗中帮我摆脱叛国之罪，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面无表情道：“因为你本来就无罪，我没有理由放任真正的罪人逍遥法外。”
“那么你当初作为聘礼送我的珍珠耳环呢？你画的那三百多张我的画像呢？怎么解释？”
“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背对着她的男人肩膀依旧宽大，却不知不觉间已然形销骨立，“首先，你没资格翻看我的东西，再者，画像里的人，你看错了，不会是你。”
“是这样吗？”
他的背上滴落了一滴硕大的泪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