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古称天府,山川雄伟,民物丰殷,而重庆绾毂西南,控扼江汉,尤为国家重镇。政府于抗战之始,首定大计,移驻办公。风雨绸缪,瞬经三载。川省人民,同仇敌忾,竭诚纾难,矢志不渝,树抗战之基局,赞建国之大业。今行都形势,益臻巩固。战时蔚成军事政治经济之枢纽,此后自更为西南建设之中心。恢闳建置,民意佥同。兹特明定重庆为陪都,着由行政院督饬主管机关,参酌西京之体制,妥筹久远之规模,借慰舆情,而彰懋典。此令。”
1940年9月6日,在重庆高高低低、蜿蜒盘旋的梯坎两侧的吊脚楼、大厦、工厂、学校上空,位于重庆下土湾路6号的中央国际广播电台,全文播发《国民政府明定重庆为陪都令》的声音萦绕不绝。
中央国际广播电台,1928年8月创办于南京,1939年3月复播,它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盟军在远东唯一可利用的短波电台。它曾将中国军民顽强不屈、英勇抗战的坚强意志和顽强精神传递到了世界各地,也首次向全世界广播了日本无条件投降的喜讯,极大鼓舞了世界人民。因其总能躲过日军的轰炸,不断地向外界传播讯息,故而被日寇恼怒地称为“重庆之蛙”。
每一天,志弟都会发现这座城市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不断上演着新的剧目。
随着国民党政府迁都重庆,沿海及长江中下游有245家工厂及大批商业,金融,文教,科研机构迁渝,加上战时需要兴建的大批工商企业及科教文卫单位,使重庆由一个地区性中等城市一跃成为中国大后方的政治,军事,文化中心。
街道上穿梭不息的人流中,穿军装、穿西装、穿学生制服、穿长褂的,讲着天南地北的各种方言,北方音、南方音、巴蜀音交织,白人、黑人、棕色人与黄种人混杂犹如万国会,越来越多的来自沦陷区的单位、学校、医院、工厂牌匾如雨后春笋般,在大街小巷里一夜之间次第冒出,整个城市随着全国各地逃难避险人流的加入,仿佛每一天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抗日战争爆发后重庆城区人口激增,为保证城区居民的吃水、用水,每一天清晨和傍晚,在两江各码头上,从事挑水的力夫多达万人。
山城重庆成千上万条的梯坎路,在晨昏时刻,总是湿漉漉的,在空中看的话,这些担水的力夫,好似用扁担水桶为画笔、用江水当颜料,以梯坎路为线条,在山城画布上,肆意描绘一幅巨大的市井风俗画。
到了夜晚,打铜街算是最辉煌的时刻。
打铜街作为CQ市第一条安装上路灯的街道,成为山城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第一街”。街道两旁的铜器店不下百家,昼夜可闻打铜声。
打铜街街道两侧竖杆子、牵线,将路灯悬吊马路中央,每每微风一吹路灯前摇后摆。到了冬季,很多无家可归的人,晚上都聚到打铜街过夜,因为打铜铺灶膛的火永不熄灭。
乱世求生,犹如草木一秋。
在达官贵人看来,生活总是需要调剂,哪怕是山河破碎,“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位于打铜街的圆圆舞厅是陪都夜生活的标志之一,舞厅门里闪烁着绿色的霓虹灯。随着达官贵人的需求和大量美军来到山城,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舞厅的兴起,重庆主城区尤以圆圆舞厅以及民族路皇后舞厅为代表。
但是遇到日军空袭的夜晚,由渝中区长江水域左岸最大的沙洲,由河道淤积形成的自然沙砾洲辟为的水陆两用机场,作为珊瑚坝国民革命军空军机场,中国空军由此起飞迎战日本轰炸机,展开保卫CQ市区的战斗,进行英勇顽强的反空袭斗争。
重庆四周环山,两江环绕,地势特殊,日本陆军和海军始终无法攻入,遂改“航空进攻作战”,近6年的“无差别轰炸”,使得山城几乎化为废墟,死伤惨案不计其数,经济损失惨重。是全国遭受日机野蛮轰炸次数最多、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损失也最为惨重的城市。
因为空袭警报,全城电灯熄灭,各处使用植物油做燃料的灯笼、火把、纤藤竿、松节棒,使用煤油做燃料的马灯、汽灯,在山城各处,闪闪烁烁的亮起。
这其中很别致的是洪崖洞的灯光,因为下临镇江寺和纸盐河街,都是码头,且相当热闹,为此洪崖洞两侧的悬崖下就建起一排排吊脚楼。
在这样的夜晚,岸上层层迭迭、错落有致的灯光与江面上似摇似晃的灯光交相辉映,犹如水天一色,银河倾泄,尤为壮观,似乎在给这苦难的城市增添了一抹坚强而又不失浪漫的气氛。
在这微光之中,在战火纷飞之中,在维系国脉、担“存亡继绝”之使命的悲壮之中,在扑灭因轰炸引发的大火、收拾被炸死炸伤的亲人之后,人们依旧乐观、坚强的继续生活,希冀抗日战争的胜利。
而在CQ市长江南岸的南山之中又是另一番景象,这里成为神秘的“禁足之地”。
继1937年11月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乘军舰溯江西上,驻南京的党政机关亦陆续出发,从而揭开了国民政府西迁重庆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