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温钰寒又断断续续地病了好久。
窗外那棵梧桐树的树叶在接连的几场风雨之后变得金黄,又在不知道过了几个夜晚后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片,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最后随着北风,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
期间,温钰寒又和程良、冯源他们见过几回面调整剧本,但却再也没见到过裴邵城。
只听说他和易礼的那部舞台剧大获成功,易礼作为新人,归国后的初舞台便是和裴邵城搭档,加上他本身出色的形象和能力,很快便在行业内取得了很高的知名度。
更有媒体扒出,易礼出身名门,父亲是海外的富商,母亲则是早期最当红的歌剧演员,这样不凡的家世更为易礼添镀了一层金。
温钰寒记得演出当晚,自己曾接到过易礼寄来的票,但当时他正在发烧,便想着转赠给小洋。然而小洋执意留在温钰寒身边照料,说什么也不肯去。后来这张票到现在都还压在客厅的茶几板下。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当温钰寒再次被一缕阳光灼地眯起眼睛,总算又对外界有了感知时,他已经下了飞机,坐在了前往影视城的车上。
和钟皓的合同上有约定,因考虑到整体拍摄周期的问题,在剧本二稿过后,温钰寒便要进组进行至最终稿的剧本。期间包括与导演、制片部门的沟通调整,参与剧本围读以及配合演员进行台词润色等……编剧是影视行业最重要的工种之一,却也是话语权最低的,似乎只要是个人,就可以对剧本指点一二。
过去的温钰寒对于这种行业现状,无疑是嗤之以鼻,竭力抗争,直到陆续遇到了太多的事,得罪了太多人,他才渐渐明白,除了守好自己的初心,其他的什么都办不到,这似乎早已成为了根深蒂固的行业常态。
剧组就设立在影视城边上,主创人员住的是星级酒店,其他人员是住附近的快捷。程良一早就跟冯源要求让温钰寒住在酒店里,方便他们随时沟通剧本。冯源倒也欣然同意了,毕竟钟皓和酒店一直就有合作,不过是多开一间房的事。
抵达酒店时已是傍晚,温钰寒和小洋的房间在21层,透过窗可以直接俯瞰到整座影视城。
小洋将行李归置地差不多后,一抬头就看到了夕阳下站在窗边的温钰寒。
他指间夹着烟,正安静地看着窗外。随着他的视线,小洋看到在距离酒店不远的几条街外,有一栋破旧低矮的三层小楼。温钰寒的目光就聚在这栋小楼上。
“老师在看什么?”小洋走到温钰寒身边问。
温钰寒神色恬淡,眼底像是藏着几分怀念,轻声道:
“我以前住过那里,当时只要40块钱一晚。”他弹了弹手中的烟灰,“那会儿这边都还是荒地,从小楼晾衣服的平台上往远处一看,还能看到不少的坟圈子。楼下是家麻辣烫,不太干净但味道不错,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真的很不容易啊。”小洋感慨着说。
“可不是么。”
温钰寒笑着应了句,而后再次看向那三层小楼。
一阵风吹过,小楼顶层晾着的老旧床单被风掀起,连带着的,还有温钰寒逐渐拉长的记忆……
在那个暴雨将至的夜晚,狂风将平台上的布单刮得呼呼作响,吊在麻绳上的晾衣架胡乱移动着,随着风向堆往一边。
一声闷雷掩盖了暗处那声发颤的声息,慌乱间紧紧攥住被单的手被另一只手掰开,固定在头顶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