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云往他手上放了一块带着凉意既柔软又刺挠的东西。
“擦擦脸。”
楚凌低下头拿着那块手帕如同在大冬天不敢碰冷水一样胡乱抹了抹脸,又伸出双手,低着声音跟他道谢:“谢谢。”
看不见的嘴巴发出声音,有点嫌弃又恼火的:“你他妈手是断了吗?一点力气都没有?”
楚凌把头低得更低,周亦云的形象只剩下一点被袜子裹住的脚脖子跟那双不变的白色运动鞋,手抓在大腿上有点无措地说:“对,对不起……”
他知道周亦云又不高兴了,哦,不对,他本来来这趟校医室就不高兴,现在不过是要发发脾气了。
楚凌的头被迫抬起来,被头发挡住的光线一瞬间涌进他的瞳孔里,刺激得他眯着眼睛,看不清背着光的周亦云的表情和神色,他那只不敢放下的左手心忽然空了,只留下一点水汽的潮湿和凉意。
楚凌心里一惊。
周亦云竟然拿着那方自己的手帕在阳光下给他擦脸,动作并不轻柔,反而粗鲁地像是对待一个没有温度没有痛觉也没有生命的家具,一下一下,只管干净与否,不管其他。不过,楚凌也没用作出什么其他反应,他抬着头,不敢呼吸。周亦云在给他擦脸这个认知如同一个原子弹在他的脑海里爆炸开来,生成一朵灰黑色的蘑菇云,明明吓得半死,却也被震撼得屏住呼吸。
楚凌见过两回那只手帕,是蓝色格子的,周亦云不常带着身上,却不肯别人碰一下。第一次是在厕所偶然看到周亦云在用什么东西擦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第二次他看见那手帕,还是刚刚被他干了一遭,在捡衣服的时候发现的,楚凌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只是猜测是周亦云的东西。他不敢把它留在污浊的空间里,也怕周亦云丢失后怪他弄丢了要朝他发脾气,所以在第二天还给了他。那个时候,他刚刚射过,心情本该不错的,但是看到那个手帕在楚凌手里,脸色黑下来,立马就抬脚踹了他一下,把他踢得老远。他对楚凌说:“被你碰过的东西,你觉得我还会要么?”
可是现在周亦云居然把那个手帕给他用,甚至在用那个手帕给他擦脸,楚凌太震惊了,太惶恐了,竟一时间眯着眼走神了。
楚凌被他扳正脸,直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隐隐藏着怒火,再燃着烧一会也许就要从他嘴里喷出来连带着把楚凌整个烤了,楚凌又紧张起来,他怕自己又惹得他生气。
“闭眼。”楚凌就闭眼。
“抬头。”楚凌就抬头。
明明楚凌他还是一样对周亦云言听计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周亦云就死活看不顺眼他这幅死德行,明明自己下手往狠了的劲走,明明痛得眉头都拧着,也不敢说一句话,就连呼吸都是一样的节奏。
他想起十几分钟前在教室里看到的情形,他明明被欺负得人都倒地上了,居然就虚虚地抬手挡了下,那个时候周亦云只是心里只是有点不舒服,并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想法。毕竟他还是知道班上哪些人就喜欢搞些这种不入流的玩笑,也许是学生时代太枯燥而自己又是烂人一个,既没有本事在学习运动艺术放光彩的能力又找不到美丽心仪的女朋友,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别人的关注。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人,但是他也不愿意当先出头的鸟儿,那些人虽然是些不入流的纯粹混混,但是家里却不是流氓出身。
他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楚凌得罪别人家的宝贝傻儿子。
但是当他走近,他看到楚凌侧着头,脸上红的一点肿的一片的,浑身皱巴巴,裤子还叫人解了,下体都暴露在空气里,大腿处都还能看到没多久前被他掐出的红痕,他简直气得头昏脑涨,想把那群人杀了的心都有了。
他本来看着楚凌浑身脏兮兮的,脸又可怜兮兮的,都不想生他的气,现在看到他乖得好像不咬人的兔子,就把他被人欺负这件事怪到他自己身上了。谁让他那么听话,要不然怎么会被人欺负?于是,他很快就生起了他的气。
但是在周亦云发现这个之前,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鸡巴硬硬地戳着裆部,把那里撑出一个弧度。
这不能怪他。
谁让楚凌一看他就一副眼睛起雾、脸颊泛红、呼吸急促的欠操样?而且他正生着他的气,需要发泄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