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子是你所写?”
这人匆忙捡着药丸补救,却仍听见了这句话,茫然看了一眼后,顺着他的手张望上来,而周围有人认得他,一时四下噤声,静得诡异,能走的人都悄悄挪步散了。
而这人眸中亦闪过一抹清傲冷色,使他明白,这人大概也认得自己。
婴武看什么学什么,也在一旁捡了一圈,捧了三五颗完整的药丸,一边递来,一边要把这清瘦男子扶起。
岂料这人狠狠挥袖,拂开什么脏污一般自己站起来,虽然晃悠了两下,但脚底还是踩稳了,然后和他拉开两步,两手一叠,看似规矩实则清傲道:“是我写的,不知郭三爷有何指教?”
果然。
他笑了笑,摊开手掌把婴武捡的药丸也接了,正好用那张方子垫着,又递了过去,说着:“你这方子是干净的,将就先把药包了收下吧。”
“干净……”这人垂着眼,长睫遮掩下神情颇为自嘲,“药已经沾过泥了,无论看着如何,都脏兮兮遭人嫌弃,何况本就一文不值,三爷丢了吧。”
“谁说一文不值?”
苏孟辞示意一眼,立即有锭银子捧送到了这人身前,他却眉头一皱,脸色陡冷,紧咬牙关像在强忍,半天才说:“郭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过府一趟,算是有桩生意与你商量,你说你的药一文不值,我却不觉得,既然捡了归我,那也该有相应的报酬,这是我的诚意,你不必客气。”
他惯来大方,也可说是一种显摆了,但真论起来也不好说是毛病,倒未刻意改正。
岂料这人脸上青白交接,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饮恨模样。
好巧不巧怀仁堂老板捧着大肚上前,狗眼看人低地不怀好意起来:“宋玉白,郭三爷抬举你,你还不赶紧收了?穷得兜里叮当响都没有,还装什么清高阔绰?”
若是从前,这番仗势欺人好对他胃口,可换到今日,他却面色一沉,那胖老板无端颈后一冷,回头一见他神色,急忙缩步回去,闭了嘴远处旁观了。
而这位人如其名的宋玉白扭开脸去,两手举得与脸同高前后一叠,声音清冽冽地:“郭三爷说笑了,宋某再缺钱,也不要这种施舍,几粒弃药我也不卖,随三爷处置了。”
有这等误会并不奇怪,旁人看戏都替宋玉白捏把汗,而他热脸贴了冷屁股,却不生气,反而笑道:“你当真不要?”
宋玉白将脸扭得更狠,多嫌恶他一样,要把他的身影从余光里撇开。
“不要。”
“这就是你的骨气?”
他先前无意玩弄,这一句却说得相当消遣,以致宋玉白都两肩一颤,咬牙回头看向了他。
而他愈发露骨挑衅:“所谓贫者不食嗟来之食,这就是你的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