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意识里,对自己的这位父亲是没有多少印象的。大抵是因为,这位父亲虽生过他,却并未养育他,而他近两年里才回到北夏,与北夏皇失散多年
,对这里的一切都感情寡淡,还没有培养出亲密无间的父子关系。
眼下形成这样的僵局,苏折对北夏皇,更像是对陌生人。
苏折一半身体在伞外,顷刻便被淋湿。他面上轮廓亦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晦暗的部分,像是阎罗。
那细长幽沉的双眸微窄,目色乍寒地盯着北夏皇。
苏折道:“她是我中的人,你动她一下试试。”
北夏皇震惊,“你……”
沈娴仰着头,愣愣地把他望着。
苏折料定北夏皇不会再对沈娴动手,便也缓缓松了手,复冷淡道:“你是我父亲,我尚且没有跪你,她能在此处跪你,是你的福气。你既不曾将她当做外孙女给过一分怜爱,便无权将自己当她外公又给她难堪。”
北夏皇一阵气闷,无言以对。
北夏皇威武,可他却最是拿苏折没有办法。父子虽然已经相认,但苏折对他没有父子之情,苏折对待任何人都十分凉薄,他也不例外。
这种凉薄寡淡不仅来源于苏折的天性,还与他年少时候的经历有关。只有在对待自己在乎的人时,他才会毫无保留地付出。s11();
北夏皇发现,不管他记不记得以前的事,他对这女子,却始终如一。
沈娴给他的牵绊,是镌刻进了他的灵魂里的。
北夏皇很不是滋味,道:“难道朕对你一片苦心,还抵不过她!”
沈娴发笑,笑出了声来,像是高兴,更多的是酸楚。笑着笑着她就流了泪,变成又哭又笑,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苏折俯下头她,轻声安慰道:“我不是来了,你哭这么难过做什么。”
苏折对她的温柔与呵护,让北夏皇觉得刺眼得很。他从不曾这般和颜悦色地对过自己。
北夏皇冷哼一声,拂袖就冷漠地转身进了御房。
沈娴见雨水淋湿了苏折的一边肩背,她动着双腿想起身把伞往苏折那边推去,可是双腿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不断从眼窝淌下,哽咽道:“你不用顾我,反正我已经湿了,你快遮好你自己啊。”
苏折便蹲下身来,和沈娴紧紧依偎在一起,一把伞遮住了两个人,他道:“如此你我都能够遮住了。”
沈娴后知后觉,始才感到一阵阵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