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意舒本是来问正事的,既然人不在,回去便是,没必要也没心情在这再喝杯茶,便开口推辞:“不必了,房中还有事,替我谢过你家小姐。”
谁料小丫头伶牙俐齿,立刻便回道:“我们小姐说,长嫂来了,拒之门外岂不无礼,请少夫人好歹进去坐坐再走。”
这话说的,再推脱就是不近人情了。
阮意舒绽开一个礼貌的笑容:“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着侍女进门,走上前廊,入眼便是各色花草,此时天气尚寒冷,却都栽培得枝叶饱满,有些甚至还打了花苞。
“姨娘的花草倒打理的好,这个时节长得如此精神。”
“是了,我们夫人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专门找工匠搁在暖房里养着,尽着挑长得好的放在庭前观赏呢。”
能在养花养草这种小事上都如此讲究,这柳姨娘在秦国公府的地位和荣宠可见一斑。正想着,丫头们便掀开门帘请她进去。秦安歌穿了一件浅粉齐胸襦裙,下裙的刺绣满是孔雀纹样,裙头的绣花更是金线织就,精致漂亮又华贵非凡。见阮意舒进来,忙走过来相迎。
“长嫂可是来了,入府至今都未能与长嫂坐下说几句话,今日可要在我这吃杯茶再走。”
阮意舒只觉得扑面一股香粉味,这气味的主人生了一双丹凤眼,眼角往上吊着,显得精明却也刻薄,此时虽是笑着,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声音尖细语速又快,客气的话说出口反而叫人更拘谨。
“妹妹如此留我,我岂有不来之理。”阮意舒开口,笑的温和。
“长嫂今日是来找我母亲的?可有什么事吗?问我也是一样的。”
“不打紧,不过是我新入府,许多地方不了解,还须再向姨娘请教罢了。”
“确实,这秦国公府家大业大,长嫂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以后啊尽可以来问我。”秦安歌笑的一脸得意望向阮意舒,句句都带着讥讽。
“自然。”阮意舒看出这三小姐高傲自得,却也无意与她争执,只装个拙混过去。可秦安歌倒像是刻意引她争执似的。
“长嫂无事,我倒想起来一事,前些日子长嫂入府,陪嫁里带的熏香可是叫妹妹不明白了。想着长嫂出自官宦人家,怎么用这样刺鼻的香料在屋里,若是长嫂用惯了倒也无妨,只是我哥哥身份尊贵,怎可用这些,我这里有好的,待会长嫂带了回去点上,莫要再使那等子货色了。”
阮意舒心中一顿,这三小姐自进屋便话中处处夹枪带棒,摆的一副热情样子来,实际是有意叫她难堪。悄悄留下嫁妆,又等着自己来寻,算计这么老半天,只为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与她辩一辩,可真是浪费这一番心思。
阮意舒浅浅一笑,脸上丝毫看不出愠怒,开口道:“我正寻这些东西呢,原来在妹妹这儿。”
“噢,原是下人们那天忙昏了头,见搬着箱子打我门口过,便叫留下来了。无心之失,长嫂不会怪我吧。”秦安歌立刻垂下眼装出一副认错的样子,语气却调笑,正是在等着她发作。
“怎会,原本那东西就是带着熏衣服用的,此香香气浓烈经久不散,熏衣服倒还可以,用在房里,满屋子人可都要受不了,妹妹到底是年纪小,瞧着香料便好奇往屋里点。”说罢掩面一笑,对秦安歌投出一副怜爱的目光来。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秦安歌本以为这新入府的嫂子会跟上一个一样,柔弱又愚笨,只能在府中由着人欺侮,便早早想了这一出等着戏弄她。没想到阮意舒竟然是个会反抗的,一时表情僵在脸上,可随即又拿出一副假笑来。
“到底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是长嫂见多识广。从前意安嫂子在时,就常听她说起自己妹妹聪明伶俐,唉,说起她真叫我可惜,做着我哥哥的正妻,日日在府里锦衣玉食的,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