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贯钱除去盐、粮、糖、布料等等开销,每年剩下不到三贯。
而蒋家还算是存的多的。蒋高有个哥哥蒋长,十分有远见,在十几年前劝弟弟买了两亩水田,亏得这两亩水田,要不然这收入还得再减一半。
如今再买田有点困难,田价高了,一亩水田得三贯半,旱田也要一贯半,蒋高十几年前买的水田才两贯钱,如今便觉得吃亏,不肯买了。
而大钱氏也觉得不该买,钱可以昧下,但田不能,要是买了田,日后分家岂不是让大房占了便宜?
蒋满谷心里想着水芹那事,心不在焉的,和蒋高谈了会粮价后便继续沉默下去。
没过一会,周氏和秋葵也都回来了,等大家都坐好,大钱氏才开始分饭,小钱氏开始摆菜。一般来说都是三个菜,一个咸菜,两道时蔬,一个月难得吃一顿肉。
蒋高见了这半点油水都没有的菜,也鼓励道:“等秋收了,我们便买个一斤肉,叫你们娘做个几个肉菜,好好吃一顿。”
众人都露出了笑容。
蒋满谷扭头,看见大钱氏将锅里最后一点粟豆饭放进自己的碗里,连忙道:“还有水芹没吃呢,娘,你给水芹留点。”
自顾自的刮饭,大钱氏理都不理他,还冷哼一声:“你爹可说了,水芹那丫头做错了事,啥时候认错,啥时候能吃饭。”
蒋满谷和周氏异口同声道:“水芹早就认错了。”
大钱氏依旧我行我素,只撂下一句:“我可不觉得那丫头认错了,她指定糊弄我呢。就是要让她饿两顿长长记性才行!”
蒋满谷气的脸都红了,看向蒋高,想寻求帮助,但蒋高却低下了头,开始闷声吃饭。蒋高的动作像是一个讯息一般,瞬间打开了所有人的动作,除了蒋满谷三人,其余人全部都当自己是聋子,埋头吃饭。
那一瞬间,蒋满谷只觉得自己十分痛苦,那种无能的感觉围绕着他,让他恨不得吼出声。但最后,他没有这么做,孝道已经被刻进他的骨子里。
他只能平静的说:“水芹几天前就是被饿晕的,大夫说她差点就醒不过来了。”然后便夹了一大盘子的菜,端着碗想回屋子。
但饶是如此,蒋高也被气得不轻,将碗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他向来讨厌有人忤逆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连一个丫头都教训不了?”
蒋满谷道:“要罚就罚我吧,她一个孩子,不能受这种苦。”
“你!”蒋高刚喊出一个字,就见蒋满谷立马没了影,顿时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他,他怎么敢……”
这是蒋满谷第一次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之意。
要说蒋高最满意他身上的哪点特质,那就是听话、老实、孝顺。但现在,他发现原本能轻松掌握在手中的老大竟学会了反抗,争取,除了感到愤怒之外,更感到了扑面而来的恐慌。他一阵哆嗦。
见蒋高在气头上,大钱氏十分有眼色的低头吃着饭,因为蒋高最擅长的就是迁怒,万一毛顺好,反倒被咬了一口便麻烦了。
水芹现在正饿着,但她想到了蒋高可能会不让她吃饭,便努力抵抗着饿意,做好了饿上一顿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