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只要你想,整个魔域都可以是你的。”魔种嬉笑,这次的声调不再带上半分蛊惑——它已预见了她的回答。
“好。”江雪尘应声,闭目任那精纯狂暴的魔气将她牢牢包裹,无数细小的虫疯了似的自她体内钻出,眨眼攀上侍从们的头颅。
“你怎么——”惊觉此变的阙阑愕然回首,迎接他的却是一只纤细而苍白的手,那手轻松撕碎了他的喉咙,临终前他对上江雪尘一双滴了血的瞳。
你不是人族吗?怎么会突然化身为魔……
阙阑瞠目,但这疑惑他注定无法问得出口,暴怒中的小姑娘将他重重砸向那只小小的洞,魔族坚实的身躯轻易击穿了屋瓦,击倒了大排未曾离去的侍从。
侍从们挣扎着想要起身,魔气化成的无数利刃却把他们碾作了一地肉泥,新入魔的姑娘俯身拾起地上那柄沾血的飞絮,立腕横刀,旋身奔着那大椅中的魔尊杀去!
一直看着热闹的魔尊本未将这初初化魔的姑娘放在心上,直到那裹挟魔气的刀刃兜头而来才知晓恐惧,那刀上的毁天灭地之意令他无端惊恐心悸,他立时拍碎大椅向外遁逃,但飞絮仍旧稳稳落上了他的肩膀,只一刀便削去了他一条臂膀!
前所未有的痛感令魔尊耐不住吐出一口黑血,这一刀让他回想起数万年前他不曾成尊、被无数大能追杀时的恐惧,他铆足了力气冲着城门奔去,两息便逃窜了百里。
江雪尘倒提着飞絮,扶着门框的身形摇摇欲坠,刚刚入魔,她的身子尚不能适应这般精纯狂猛的魔气,她已没什么多余的力气了。
……小絮。
孱弱消瘦的姑娘大口大口喘着气,不断有染着绯色的泪珠自血瞳涌出,她踉跄地走向角落里那具冷透的尸身,摸出随身带着的那壶清水,就着丝绢,轻轻动手擦拭去她那一身血迹。
“小絮……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山庄去。”江雪尘低喃,自袖中翻出一套干净的绛衫,小心翼翼替她穿上,系带时她的手指阵阵的抖。
“我们回去找干娘,找义父……你不是想去仙界看看吗?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仙界看你一直想看的杨柳飞絮,带你看山川,看河流,看星辰日月……小絮,你说说话,别睡了好不好?”
“你上次跟我说的蜜腌果子我还没有学会,二爷爷的牌技依然烂得透底……快夏天了,干娘又要贪凉,我劝不住她,得你来呀……”
“小絮,说好了以后的补药都由你来拿的,你怎么又食言了?”
“我知道了,你想耍赖对不对?别耍赖了,小絮,这一点都不好玩……”
江雪尘说不下去了,她抱着那死去多时的绛衫姑娘埋头痛哭,她掌心之上的那盏灯已经熄了——
她知道她回不来了,他们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