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昏迷,只是昨日乃是夫人忌辰他难免思母恸心的喝醉了,是以……”老管事欲言又止,看向池枫盈的目光满是歉意,后者闻言沉吟片刻,低低唾骂一句。
“本小姐知道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带本小姐下去更衣疗伤!若是作了疤我拿你是问!”池枫盈说着扬了下颌端了十足的气势,她背后的池氏不会放弃天云墟如此强大的姻亲,她自己也不会放弃九方云微这般绝世惊艳的美人。
嫁进天云墟,她势在必行。
这霜华居空空荡荡,哪里能有他想知道的线索?
推门而入的九方云微忽然间茫然失措,他杵在门口怔愣许久,最后颓然万分落了座,坐下的瞬间他瞥见笔筒下露出小小的一个纸角,是其下压着的张寸宽纸条。
纸条……
九方云微轻挑了眉梢,捻着纸边将之慢慢摊开,两列小字蓦然跃入眼帘,正是他的笔迹。
“阿影心热,不善辩解,喜欢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有没有理,小气势都壮。”
阿影。
九方云微眸底微微漾了波,他伸手,指尖缓缓在那串字上游移,略略勾了嘴角,他面前好似突然间出现了位身着红衫的姑娘,叉着腰,瞪着他的眼睛澄澈透亮——
她说,明明是他的长评写得差,她才不想回评的。
她对他何其重要,他却到底把她弄丢了。
他把她弄丢啦。
九方云微垂眸,轻声倒抽着冷气,心口的痛意令他掌心发麻,但他并不想理会——这纸条像是他提前多时就备下的东西,定然不会只藏在一处。
他锁了眉,自桌案起一寸寸翻找过去,笔山之内,镇纸之中,连带香炉、书卷和闲置多时的冠冕,凡他手所能及之地一个不落。
最后他在霜华居内寻到了几十道窄窄的纸条,又在被褥内取出两本装潢精美的话本,无数的碎片拼拼凑凑,终于在他脑中撑起段被遗失的过往,心魂上的痛楚已临近他所能忍受的极限,他竟是满腔庆幸欣喜——
找得到这些,他或许还记得起,一点疼痛罢了,哪里抵得上丢了命。
九方云微掩目痴笑,他大抵猜得到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左不过那帮老东西想逼他联姻的腌臜手段,斩念断情,他听说过那东西。
好在这些年来他暗地里发展了不少势力,早早得了消息。
只可惜她的样子仍旧是模糊不堪的,斩念断情的药力与他的本能在神识间分庭抗礼,几乎将他的神魂生生割据。
差一点,还差一点。
他还需要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