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会>奇幻小说>宫砂泪 > 第十章 岂曰无衣2
    “这种老人精,自然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朕不怕他耍花样。”司马轶有意无意碰了碰她的胳膊,“走罢,你一定心急想看看表兄的伤势。”

    上官嫃在殿前踟蹰半晌,道:“我自己去。”

    司马轶盯了她一会,自嘲笑笑,“拿你有什么法子,朕身为九五之尊,唯独怕你一个人。”

    上官嫃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若真怕,怎会三番四次轻薄于我?扮猪吃老虎……”

    司马轶一本正经答道:“非也,我们同属虎,乃同类。”

    上官嫃似乎听出几分弦外之音,斜睨着他。看他眉目平和、眼眸晶亮,相貌如此纯善仁厚之人,偏偏深不可测。她扭身拖着长长的裙摆朝西廊走去,头也不回扔下一句:“我去交代几句话,你莫跟来。”

    这一夜注定无眠,半天里火光艳艳,禁苑里亦是灯火通明。

    上官嫃走在西廊里,宫婢在前面拎着一对羊角风灯引路。不同光色笼在四周,映出繁乱的影子。上官嫃无意识地默数廊柱,直到数完了一百六十九,她才对紧随身侧的元珊说:“传林总管去书房,一并提审莫尚仪。”

    元珊诧异道:“娘娘不是要去看……抚慰査将军一家么?”

    “迟些去。”上官嫃在寝殿窗前收住了脚步,从窗棂的缝隙朝里看,见査元赫趴在榻上专注地看着襁褓中粉嫩的婴孩,脸上时不时露出调皮的笑意。他颈上的伤口敷了药,还微微泛红。上官嫃慌忙移开视线继续朝前走,步子不知不觉就凌乱了。忽然觉得唇间什么东西冰凉凉的,伸手一摸,竟是血。元珊惊呼道:“娘娘流鼻血了!”接着急忙用手绢替上官嫃捂住鼻子,令她仰头靠在一旁的廊柱上。

    “还愣着?快传太医!”元珊朝丽璇斥道。

    “不必了,大概是近日身子虚,回头补补。”上官嫃叹了口气,再捂上一会,见不再流血了便将染红的绢帕丢在一旁,继续朝前走。

    书房里还是旧时模样,案上一摞工整的宣纸被镇尺压着,风一吹便哗哗作响。上官嫃随手拾起看一看,都是从前抄的字,这么些年,居然还在。她觉得不可思议,忽地从中发现几张字并非出自她手,忙转身问元珊:“这是哪儿来的?”

    恰时林密进书房请安,抬眸一瞥,道:“是皇上写的。”

    “皇上……”上官嫃这才想起,司马轶这几年时常宿在配寝殿,或许也来书房罢。她头一次打量他的字迹,这几张都是隶书,写得稳重而有灵气,果真是字如其人。回神,上官嫃将宣纸重新叠好放好,在案前坐下。

    林密躬身垂首,上官嫃直勾勾盯着他,沉默对峙中似乎都在等待什么。丽璇进屋附耳对上官嫃说莫尚仪到了,上官嫃才会意眨眨眼,启口问林密:“哀家已经知道是你在宫中做摄政王的内应害了先皇,你年岁已老,本可衣锦还乡,为何要犯下这样的弑君大罪?”

    林密矢口否认:“奴才并未害先皇,奴才不知太后娘娘为何出此言?”

    上官嫃干笑两声,“别装了,是皇上刚刚才与哀家说的。待摄政王出殡时,你可是要去陪葬的!”

    林密霎时慌了,噗通一声跪下,“不会的,皇上答应奴才保全奴才的性命!皇上一言九鼎,怎会出尔反尔……”

    上官嫃声色俱厉道:“皇上或许不会,可哀家容不得你!一个大逆不道的奴才,难道哀家不配惩治你?!”

    林密磕了几个头,仓惶道:“太后娘娘恕罪!奴才不得已为之啊!奴才祖籍凉州,一家老小都在凉州,祖坟宗祠都在凉州,当时受了凉王的胁迫,不得已听命于他,他亦帮忙照拂奴才老家的亲人们。我们林家原本是贫农,如今富甲一方,全凭凉王庇佑!并且那毒药并非致命之毒,只是令人精神错乱,暂时陷入癫狂,若熬过一个时辰便能恢复。”

    上官嫃不解问:“既然下毒了,为何不索性下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