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敢路,高登只带了一营士卒五百余人,尚算精锐,此时巡守军众士卒已得将令,停军扎营,不过此时的巡守军比起开拔前,军营内再无嬉笑之声,反倒充满了肃杀冷冽之势。
巡守军大纛旁的主将帐内,满面横肉的高登,一改先前怯懦之姿,正襟危坐于主将位上,微阖双目,听着帐下偏将之报。
“禀将军,将令已传至各营,已暂止行军。”
“将军,交代的事,我已遣手脚麻利的人去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明示。”
帐下一偏将开口直言,其余众将闻声望去,才见此人正是在烽火狼烟初起之时,开口直谏高登之人,此时的他,语带不忿,可依旧遵从军律,军礼相向。
高登睁开一双已快被面上横肉挤得快寻不见的小眼,瞥了眼帐下发问的偏将,不紧不慢回道:“说。”
偏将不顾身侧同袍拉拽示意,冷哼一声,将这几日心中压抑的不忿尽数说出:“咱巡守军本就行巡守护民之职,怎能让这些外人擅自入营...好,就算这些人是将军挚友,可现在那烽火狼烟起了,将军却下令暂缓行军,就地扎营,这等违背军律之事,将军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怕是难以服众。”
高登闻言而笑,那双小眼竟再无一丝先前的谄媚,此刻在帐中灯火映射下,闪烁智慧之光,并未回答帐下偏将问话,只是将目光转向帐外,片刻后,才
缓缓开口。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又怎知本将军暂缓行军是违背了军律呢。”
手下偏将们被自家将军这么一句说得皆面露疑惑,自跟着高登以来,这位将军成日大肆敛财,沉沦美色,甚至做出强抢民妇的荒唐之举来,不少将官都不齿与之为伍,这位面相正直的偏将甚至还暗中上奏,参其一本。
万将军在时,也曾命人收集高登罪证后,将其罢官收押,可最后这高将军不仅无事,就连圣上都只一句“品行不端”草草结案。
众将还以为高登出了军牢要对这偏将行报复之事时,高登之举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仅没有对其行报复,还将这偏将调至自己帐下听用。
同袍都劝这偏将去求万将军先行寻个闲职,暂避风头,莫要去高登帐下,免得处处穿小鞋,可这偏将却是个直性子,直言不怕高登的打压报复,只想着为君分忧,护好雁北百姓,翌日,就收好行囊去往了巡守军中听用。
令旁人都未想到的是,偏将自入了高登的巡守军,不仅不曾受半点为难,高登还重用于他,偏将不知高登搞得什么名堂,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自己心中坦荡,便不惧这高登玩什么花样。
平日里凡是看不惯之处,这偏将便秉公直言,不曾给高登留一点情面,尽管如此,高登依旧我行我素,一副混账模样,亦不在乎偏将冷言讥讽。
今日又听高登开口,
不急不缓,偏将心中急切,再不顾身旁同袍阻拦,抱拳起身。
“将军,我齐云军律,烽火狼烟一起,便是十万火急,咱雁北百姓,可是眼巴巴等着咱去救命呐...若将军...怕死,某一人一骑,自赶去杀敌,就算命丧当场,某亦对得起自己这身甲胄,对得起这大帐外巡守军大纛”
这一番慷慨之言,让适才阻他开口的其余将官自惭形秽,许是这太平的日子过得久了,好似忘了,保境安民,才是他们这些行伍之人的使命。
他们本想随着这偏将起身请战,可转念想到高将军那混账模样,权衡一二,还是忍住胸中热血,一时间大帐内陷入沉寂,唯闻暖炉中银丝炭火发出的“霹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