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了小杰的目光,王悦儿这才循目光望去,瞧得小杰手中那黑漆漆的烧火棍,不由好奇开口:“咦...这是...你的兵刃?”
小杰显然没料到这秀丽的少女,会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更没想到她会如此认真地瞧着自己,迎上那湖水般的双眸,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面上登时通红,万幸有黑布遮面,忙是尴尬回道。
“是。”
悦儿听得小杰回应,顿时来了兴趣,正欲借来他这古怪‘兵刃’一观,却闻屋外阶下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冷冽质问。
“阁下...可曾去过雁北。”
此言一出,无论金刀门人,还是锦衣公子,皆回首望去,只见阶下腰悬石刀的刀客旁,身着华服的中年汉子,目凝犀利,直盯着木屋前的青衫少年。
目光相迎,顾萧只瞧着此人衣着便知,恐他就是这金刀门之主了,如此说来,当日死在雁北的那位金刀门公子,就是其子,祸乱雁北,残害百姓的主谋,也正是此人。
眸中神光内敛,一望便知,这位金刀门主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但眼下最令顾萧觉忌惮的,却不是此人,而是距自己仅几步之遥的锦衣公子,此前他仅凭一眼,就将豆蔻少女的招式化解,端得深不可测,只怕一身武境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权衡一二,当即佯装出无辜模样,轻松回道:“雁北?不记得了...听说风景独到,若有机会,当去瞧瞧。”
当日雁北侥幸逃回金刀门的弟子所言,正是一青衫少年,搅乱了雁北之局,而后公子失踪,命丧雁北城外,定也与此人有关,如今这少年无论年纪、装扮,便是身后那剑匣,亦与弟子奏报一般无二,无论此人是不是杀子的凶手,王颜已决意,今日取了他的性命。
眸中怒火,自青衫现身之时,已然渐渐升腾,无论此前锦衣公子与那豆蔻少女交手,亦或是巨树砸落之时,都不曾移开半分,听得少年巧言之辨,冷笑开口:“哼...你不承认,倒也无所谓,老夫行事,向来是宁杀错、勿放过,今日便要取你性命,要怪...只能怪你这身衣衫。”
门主之言,一众金刀弟子,顿时了然,已不再管木屋众人,反是纷纷持刀,围向阶上青衫。
雁北之事,虽是满城皆知,但无论金刀门死士还是祸乱雁北之人,应尽数伏诛,金刀门不该知晓雁北城中诸般才是,没想到今日本想为那老者解围,自己倒先露了行踪,微扫周遭渐渐逼近的金刀门弟子,顾萧暗暗叫苦。
自忖若是孤身一人,只凭轻功脱身,顾萧不惧此地任何对手,但此时霖儿、小杰,甚至木屋之中的老人一行皆在此地,如要带上他们一同脱身,恐非易事。
“唯今之际,或以自身为饵,将这些金刀门人,引入密林,或有脱身之法...但金刀门高手不止那门主一人,他身旁那刀客始终不曾出手,还有这锦衣公子也深不可测...”没等到唐九一行,现身救人,如今倒将自己与霖儿等人陷入危局,正当顾萧苦思脱身之法不得时,身后木屋,终是传出那老者之声。
“杨公子,老夫今日特地在此等你,何必劳师动众。”
此声一出,锦衣公子面上顿时浮现出些许笑意,此前让金刀门众动手相逼,无非是想逼那位国士相见,无论眼前这青衫少年是否与他有关,是否与雁北之事有关,眼下目的既已达到,其他诸事皆可暂放于一边。
念至此,目光微移,虽未开口,但金刀门众人,皆已看出了锦衣公子的意图,但门主有令,这让金刀门众人一时进退两难,齐齐将目光转向满目怒火的门主。
错愕、惊讶,王颜显然没想到仅是这木屋中人简单一句话,竟让公子阻止自己为子报仇...杀子之仇,常人怎能忍受,王颜眼角抽动,扫向正等待自己下令的金刀人众,本想不管不顾,开口先杀了那青衫少年,但唇齿欲启之时,却觉一股冷意袭上心头。
抬眸望去,正迎上锦衣公子那双冷冽目光,面上虽挂着淡淡笑意,但眼神中那股肃杀之意,却已透骨,立时明了,如自己执意下令,诛杀青衫,恐怕这位皇子,便要对自己下手了。
明知杀子凶手,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王颜双拳紧握,指甲都已嵌入肉里,直至痛感传来,终是恢复了些许理智,恰也此时,余光瞥见锦衣公子双唇蠕动,耳中同时也响起公子传音入密之声。
“我知你报仇心切...但眼下无论这青衫之人是否杀你儿子的凶手,本皇子都答应你,待汴京事了,我都允你诛杀此人...如他不是杀你儿子的凶手,待我归晋,夺得大位,便举兵南下,踏平齐云,到时你想杀多少齐云人祭子,我也绝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