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尚远,慕容孤看不清兜帽之下的红袍面容,不过从来人一言不发,心中更加笃定他的身份。
少年从尺夜身旁红袍口中闻听,方知那死于自己剑下的红袍哑者名叫慕容鸩,眼下再伪装成哑红袍模样,已是驾轻就熟,掩于红袍兜帽中的目光微移,瞥向一旁,薛大哥早已入戏,无论是呆滞无神的双目,还是僵硬姿态,俨然一副行尸肉走的傀儡之状。
掩住心中笑意,目光再移,落于索桥前一众红袍身旁的断臂汉子身上,见他只是被数柄长剑抵住,并未受伤,稍定心神,踏步前行。
慕容孤自见鸩师兄从金鸡楼中行出,就知这外门弟子所言不虚,又觉察到自己这位哑师兄的审视目光,似对这外门弟子格外关切,随即想到此前自己质问之时,这弟子显出断臂,直言自己并未毫发无损,甚至为了助哑师伯脱身,在凶兽袭击下断臂一事。
“如此便说得通了,此人也算是对鸩师兄有救命之恩,我又如此为难于他...”慕容孤心中不免后悔,如慕容鸩不曾破境,自己尚不惧他,可眼下已是人为刀俎,唯有审时度势,方是上策。
定下心思,慕容孤换上笑脸,亲自将身旁殷红斗篷的外门弟子扶起:“姬兄弟此番立下大功,不仅于金鸡窟中救下鸩师兄,更助鸩师兄将梼杌重困金鸡窟中...想来不用多久,姬兄弟也可如我等兄弟一般,身披红袍,入内门弟子之列。”
尺夜闻言,知自己之计已然奏效,心中虽为木兄弟伤愈开心,可也知眼下还不是放松警惕之时,顺势而起,面上却仍是悲恸之色。
“弟子哪敢有此等念头,只是师父与师娘还有我金鸡楼师兄弟们,皆丧命那凶兽之口,还请师伯能为他们报仇...”言至动情处,尺夜眼眶微红,就差要落泪了。
对慕容孤来说,哪里会关心慕容岳夫妇的死活,一心只想笼络住从金鸡窟逃生的这外门弟子与鸩师兄,更重要的,还是谷主关心的血丹一事,即便慕容岳夫妇丧命金鸡窟,血丹之事仍不容耽搁。
收敛心思,忙扶住面前外门弟子下拜之姿,声调提高几分,好让自己那位才将破境的师兄听到:“姬老弟放心,我野鬼村与恶人岭相邻,这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
口中说着,慕容孤已是抬首望向缓步行至身前的哑红袍,感受其红袍之下的那份内敛真气的压迫,慕容孤庆幸自己先前并未出格,不然此刻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自己故作犹豫,正是要让哑师兄想起师父吩咐血丹一事,方能有所忌惮。
对于尺夜来说,演戏需全套,依旧是悲痛欲绝的喃喃开口:“师父、师娘待我恩重如山,若不能为他们报仇,取了那凶兽性命,绝不...”
话音未落,只见红袍披身的“哑师兄”行至,撩开红袍,手持一袋,伸将而出,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解开包裹,露出其中之物。
在场众被哑师兄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震慑,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当看清他手中破烂包裹之物,尽皆失色。
琉璃外壳,猩红雾团于其中流转,似人之血液流动,璀璨夺目,只一眼再难令人移开目光,十余颗丹药散发异香,又隐蕴的凶兽之能,更令人心生向往。
众人哪里知晓这血丹乃是谷主用来为慕容风凌锁魂续命之物,只道是此丹是能令人功力大涨的存在,目光中纷纷透露出向往、贪婪之色。
莫说恶鬼村一众弟子,便是慕容颜、慕容孤二人目光,也紧锁“哑红袍”掌中血丹,随他移动身形而移目光。
“这...这就是谷主下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送上还魂崖的血丹...”立身慕容孤身后的慕容颜,目中贪婪之色一闪而消,心中暗道,对他来说,血丹虽是珍贵,但金鸡楼才是心中最想要的东西。
反观慕容孤,在血丹光彩之下,已是不由自主伸出手来,想要一触这押送多年,却从未见真容的血丹,谷主武境深不可测,尤是那句“宁走阎王道,不入慕容谷”遍传江湖,他对这血丹如此关心,想来此丹便是谷主能登上凌绝榜的倚仗...
“如若能服下此丹,我是不是也能武境大升,成为慕容风凌一般的存在...”心思已动,慕容孤早已忘乎所以...就在指尖要触碰到流转殷红之际,却觉眼前青色一闪,殷红血丹被青色包裹,遮掩住丹药光芒,一并遮住的,还有慕容孤的贪婪心思。
忙抽回手来,抬首正迎上哑师兄满凝凌厉的审视目光,慕容孤不由心神一凛,才觉自己失态,眼神一转道:“鸩师兄,慕容孤此来,正是为了血丹一事,时至今日,金鸡楼已误了每月交丹的时辰,还请鸩师兄能将血丹交给我等,好让我等即刻动身,否则谷主责怪下来,你我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