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闵天澈躲在陇南山上,山下每日都来了一大堆来寻他的人,有皇上派来的,有李公公和陆凛等人派去的。
无尘也时不时让小灰飞过去同他联系,问他怎么不回皇子府。
他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便让小灰回信给无尘,让他摆平山下来找他的人。
他的怪病似乎越发地严峻,有时候白天做过些什么,他只隐隐约约好像在梦中看见,而且也并不连贯,有时候梦中看见自己笑得跟闵天络似的,站在水边看着倒映,仿佛想往下跳,淹死身体里另外的他一样。
有时候则看见自己用头去状岩石,撞得头破血流,有时候则会用各种尖锐的石头去刺伤自己。
闵天澈终于明白,到了晚上自己神智清醒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发现身上有那么多伤了。
苏大夫是个隐士高人,听闻他最擅长治理疯疾,一开始他并不想找到他,但有一次他在半梦半醒中,又被那个笑得很像闵天络的自己给掐晕在水中,被路过采药的苏大夫救下。
苏大夫往他的身上扎满了银针,捋着长须意味深长地对准备想拔针逃走的闵天澈道:
“小兄弟,你今天倘若走了,在老夫面前是保存颜面了。但是,我怕你再过几天会在人群中出现,并且做些让你更加丢尽颜面的事哪。”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从此以后,他每到夜里就会进入林子深处找苏大夫,让他替他治理。
起先治理并无太大效果,夜里的闵天澈狂躁了起来,威胁苏大夫道:“你要再治不好,我可能会让你后悔救我!”
苏大夫笑眯眯地捋着须髯道:“小兄弟,你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吧,治病的事情急不来,要讲机遇和造化的。”
闵天澈不明白治个病为什么还要讲机遇造化,但既然大夫也说急不来,他现在又没有别的法子。他太讨厌病发时,自己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了,这样会比他小时候进入鼠窟,看不清鼠群会在哪个方向袭击他还要可怕。
他很讨厌自己幻化成闵天络的时候,这个时候总是他最无助最狼狈的时候。
成为了自己最嫉妒却又无能为力成为的人,偏偏身体还要不受控制地,拙劣地去模仿这个让他嫉妒到发狂的人。
这对异常敏感又自傲的他而言,无疑是自己对自己自尊心的碾压。
所以这天他还是很听话地,转着临时造的木轮椅,走出去“散心”。
这时候天才刚刚变暗,是他刚刚“夺回”自己身体当主人的时候。
他沿着山道转着转着,突然就听见哗啦啦的水流瀑布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个姑娘的声音。
是姑娘在求救的声音。
于是,他几乎是第一反应,立马就转动轮椅循声往瀑布水流声的方向去。
顺着水流往下的方向,他看见一个姑娘已接近昏迷状态,被瀑布撞击进一个水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