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见女儿终于肯接受,高兴得不得了,忙去张罗道:“那好!那好!阿娘去准备准备,晚些把翎儿的小伴读都带来让你一瞧,有不喜欢的,当场淘汰就好。”

    宋夫人还真像要给长翎“选妃”似的。

    说是伴读,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东昭国的苛政猛如虎,但是,也不过对无钱无权之人罢了。

    有权之人,底下的人不敢说,上头的,自己也踩着线,有钱人也能让权力替其服务。这就是个这么欺负人的国家。

    不过幸好宋家是东昭国首屈一指的皇商,有钱也有...权。所以宋家夫妇疼惜女儿错托夫婿,倒能用别的方式弥补女儿的遗憾。只是可能有些用力过猛。

    长翎知道这样不好,但她也指责不了自己的养父养母,她知道宋家一年里头接济东昭以及万顺的穷苦人家数量之多,如今东昭不少贫民窟里的孩子都记恩着宋家商号的那面旗帜。

    他们只是疼她疼入了骨,又觉得她在万顺嫁了个残废的疯子是他们导致的。虽然长翎解释了无数遍,当时她真的是一心想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并非是为了阿爹阿娘,她不要她的阿爹阿娘背负着愧疚。

    但她的阿爹阿娘自然不信,她阿娘因此抱着她哭了几天:“当年阿娘也是昏了头了,怎么就跟着你阿爹离开呢...但凡阿娘一个人留下,那时你也不用被逼替那混账的私生女替嫁了...”

    长翎清楚,当时在东昭,有数以万计的人命就把握在宋阿爹手里,他若然不出现,情况不可预计。而阿娘是阿爹的命,阿娘若是不走的话,阿爹肯定也走不了。

    与其是那样,她才会拉着赵济青饰演了一场抛弃养父母,贪慕权贵执意要跟赵济青走的戏码。

    尽管是那样,她的阿爹阿娘始终也没有怪过她,此番相见也只是一味地怪责自己没把翎儿保护好。

    试问,长翎又如何能再拂了阿娘的好意?

    “姑娘...您,真的要全收了当伴读吗?”缕衣似乎有点接受不来这刺激,有些恍惚地盯着长翎的手臂问。

    长翎晃了晃小臂上戴的珠光宝气的手串,发出琅琅当当的声音,各式宝石的光把她白皙的手臂映衬得分外粉嫩纤细、白皙透亮。妆奁封尘的角落里则静静地躺着那条被她舍弃了的湘妃色木犀琉璃串。

    “嗯。”她点了点头,认真道:“万顺那边的生意处理得差不多了,南部的边民都很争气,我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了。多看看美男子嘛,可以延年益寿,我为何不看呀?”

    于是,宋阿爹宋阿娘帮长翎择了个好日子,把那些商户送来的儿子们都精心装扮了一番,排排战列在院子的假山石后。

    而赵长翎则一早同缕衣躲在了假山上的高阁楼里,从上方俯瞰。

    可别说宋家只是区区皇商,这宋府里头的园林设计乃至房屋的装潢构造、精致程度都是一等一的。除了气派不能大于东昭皇宫,别的都格局,别人一进来后,都看得不愿意出去了。

    单看宋氏夫妇给长翎准备的这个院子,就够让人大为咂舌了。

    起建在荷塘之上雅致得不得了的四道回廊包围了姑娘家的闺房,建筑面前还种植了许多名贵至奢华的花卉,不论是廊道还是屋舍,那些精致匠心的雕刻、彩绘金粉的廊柱,乃及悬梁,能用得多奢华得多奢华。

    这完全和万顺贵族喜好清雅淡泊截然相反的,要落在万顺贵族眼里,宋家的做派完全就是一暴发户的庸俗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