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最后忍无可忍,挠出血丝的指头摸索着地上的石子,趁机挠了一大把尖锐的碎石握在手中,然后掐紧。
赵长翎在旁看着,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尖锐的石子是如何化成瞬即刺入咽喉的杀人凶器,仿佛看见栽倒一片的胡同大街。
她吸了吸气,默默跪疼的膝盖站了起来。
闵天澈有些讶异地抬眼,目光跟随她站起的身影。
赵长翎一把从疯子轮椅上抽出了赤翎剑,这大概是疯子的剑器中她唯一能举得动的了。
她似乎操作得还不是很顺当,握着带玉鳞珠的剑柄高举过头,在人群聚拢之处晃了晃身子朝人影落空的位置砍去。
围观的群众立马吓得四散跳开,惊如下锅的小虾。
“疯了疯了...这女人也跟着疯了...啧啧!”人们一边咒骂,一边往四下散开。
赵长翎又提剑,脚步虚浮像喝醉了酒,脑海中回想着闵六发疯时的情景,抿着唇笨拙地学砍起来。
“杀...杀杀杀...”她一边忍不住笑泄了气,一边继续有气无力地往落空处砍,唇边酒窝随剑光忽闪。
那些人吓得落荒,赵长翎打了下眼色,后方的护卫会意,朝逃开的人伸出了腿,那些人一个个便被磕得头肿脸肿。
不一会儿大街胡同上就再也没人敢围观了。
闵天澈脸色难看得像锅底,手里握紧的尖石,也始终没有真的往人群里下手。
“赵长翎...”他黑着脸喊她回来,“是你说的...我腿一定能治好的...”
长翎扛着剑气喘吁吁地回头,不明所以地“嗯?”了声,正好与他冷沉的眸子相碰。
“我信你了。”他看着她,第一次如此坚定道,“那你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一直陪着我,把腿治好。”
周大人这里暂时就这样告一段落,长翎还是会不时地推着闵天澈到宫中跟张娘子说话,逼着闵六开口跟张娘子道歉。
而那个无辜替赵长翎死去的姑娘,闵天澈也一一做了妥帖的处理,给她那些幼小的弟弟妹妹安排了在琳琅大街跑腿的工作,琳琅大街上的商铺一日没被搞垮塌,就得终身聘用他们,每跑腿一回,赚得的银子能够家里吃穿许久了。
虽然长翎还是觉得,不管如何还是没有办法挽回一条生命,怎么也弥补不回来,但他能做些什么,总好过冷冷淡淡地说“是她们咎由自取”来得要好。
到了六月的时候,张娘子依旧未醒,但长翎每次进宫去同她说关于城西新开各农田大获丰收的喜讯时,被长翎的情绪感染,昏睡中的张娘子嘴角竟然会微微地勾起。
“看!快看!姨母她听见我说,她笑了她笑了!”长翎朝外间的人激动地喊话,周显宏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路过闵天澈的轮椅旁时,不经意地撞了他轮椅一下,把他撞得差点稳不住轮椅摔翻在地。
闵六黑着脸,眉头皱得死紧,完全是一副想揍周显宏但又碍于长翎在,只得憋屈地稳住轮椅,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推着轮椅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