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的这段时日,赵长翎每日都裹得像粽子似的待在府外,连申时二刻到了也不去陪闵天澈了。

    所以这段时间,宫里来的太医从由冯指挥使率领的护卫环守的大门进进出出,听闻六殿下一见太医来就装疯砸东西,长翎她即便很想去窥听疯六的病情,也抽不出时间。

    她自己本身身子骨弱,这些日子也透支了不少体力。

    现下听见李公公着急地赶来,她一时缓不过来,差点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李公公及时搀扶住她,担忧道:“皇子妃!您要不要先进去歇一下啊?这些日子您太累了!”

    赵长翎握着他的小臂摇了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过去劝殿下缚绳子,不是要置府里的人于危险的境地吗?公公你也是的,怎么亲自来了!找个小奴过来通传就好,你现在应该待在殿下身边的呀!”

    “快!去把妙儿给我带来!”长翎着急之中,只能想到妙儿了。

    “皇子妃,其实您前往南部的这段时间,殿下他已经克服了不少了,先前您不是问殿下的脚是怎么回事吗?奴才现在就告诉您。”

    “殿下他的腿许多太医都诊治过了,那陈年旧患的腿只要殿下肯接受太医的医治,慢慢地就能汇聚力气,就能痊愈站起来。之所以站不起来,是意志的关系。还有就是...殿下他觉得那个地方难以启齿,不愿别人碰触。”

    “是殿下的心疾在影响,导致他的腿再也站不起。”李公公解释道。

    “这...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长翎听得有些晕乎。

    “总之自那一次之后,殿下他知道了,只有在他发病的时候,才有机会突破那层障碍,使自己短暂地站起来。不过是靠得那股疯劲,力气汇聚不长久的。所以他现在好些时候都尽量不给自己绑着,只让我们用大岩石在门外堵着,也不让我们靠近那个院子,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狼狈的模样。”

    “殿下他想自己站起来,也想跟大家一起去开荒。皇子妃您知道多开些荒地意味着什么吗?”

    “荒灾您见过吗?来年万顺的南方若然真如殿下所料的雨水不足导致灾情,今年冬天北方多开的荒地,来年多种植的粮草,就能填补南方的空缺!能多救活一些人!”

    李公公说到这里,不禁让长翎回想起小时候在洛城,有一年,天降大荒,田里庄稼失收,不少人都饿得连树根都刨光了。

    那时她在宋家虽不致饿着,但宋家也养活着一大庄子茶农,能够施以的援手都有限。

    然后,她小时候也不时地听人家说,在灾荒最严重的时期,山上不止树根被挖光,连祖坟都被剖来吃了,有些人家不忍心吃自己的小孩,甚至与邻居家的换着来吃,可怖如斯。

    “我明白了。”赵长翎眼眶酸涩通红,胸腔升腾起一股凄凉悲愤之意。

    等赵长翎撞开书房的槅扇门,发现闵天澈好端端用绳子绑起双手双脚,靠在轮椅上浑身的汗水将单薄的衣物打湿了,他正脸色发白地闭紧眼,似乎在忍耐着。

    长翎回过头来瞪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心虚地低头弓着身退下。

    自知怪他也没用,她只好叹了口气进屋来,然后将门关闭,防止冷风吹进。

    “殿下,您想见我而已,直说就行了,何必让李公公兜这么大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