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打开,冲在最前面的女人于马上俯身挥剑,细长的剑身在空中划出凌厉优美的弧度,将敌方的战马四肢瞬间砍断,马上的敌军猝不及防跌落至地,瞬间被紧跟而上的铁骑踏碾,激起万千尘土飞扬。
晋魏两军作战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一方是人数占绝对优势,一路被晋军连环伏击,疲态已显的魏军骑兵,一方是视死如归,个个以一当十抗敌,却因为人数上实在捉襟见肘,配备军资远远跟不上,再斗志昂扬,气势上也显得英雄气短的晋军。
原本一万不到的残余兵力只剩下不到一半,死去的晋国将士因来不及收尸而在城门口堆成了人丘,空余的守卫开始由军营中的能走能动的伤员以及强壮的后勤人员替补,手中的武器从最开始的刀|枪变成了荒诞可笑的锅碗瓢盆。
所有的火|药炮|弹已然告罄,曹眉妩曾几次想要亲自披甲上场,皆被花棹力谏劝下,“你现在的角色,不应该是脑子一热就不顾大局,冲在前线的兵,而应该是稳住军心的将领!”
曹眉妩气得把桌子都拍散了架,指着花棹鼻子怒问道:“你知道个屁!你可知我们只剩下几千名残兵伤将负隅顽抗!你可知现下武器粮草全面告罄!你可知,若是这道城门被攻破,我这个狗屁不通的光杆将军,就应该以死谢罪,以头抢地!若是我手底下的兵都死了,你告诉我,我他娘的给谁稳定军心?我给鬼个稳定军心?!”
曹眉妩的骂声中气十足,穿透力强,震得整个屋子都嗡嗡发颤,花棹一边听,一边一言不发地扎紧了自己的马尾辫,穿上了随身携带的金丝软甲,最后将月吟剑别在腰际上。
“我替你去。”
曹眉妩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花棹,“你开什么玩笑?现在城门外是几万魏国骑兵!你一没穿战甲,二没打仗经验,你是嫌你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花棹纤长瘦弱的背影笔直地矗在落日的余晖中,声音泠然有力,“第一,军需物资全部告罄,多余铠甲早就没有了,其他人无畏这刀剑无眼,我又有何惧?第二,是谁告诉你,我没上过战场?”
她淡淡地朝着西边看了一眼,那轮巨大的红日正一点点往下坠落,灼烧得仿佛要将整个西边的云吞噬殆尽。
“小曹将军。”
“嗯?”
“你记得,一定要坚守在指挥中心,等着苏执琅的救兵前来。”
“若是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呢?”
花棹目光闪动,“如此的话,我也不再阻碍小曹将军以一人之力扫荡魏军余孽,从而流芳百世,名垂千古的青云之路了。”
“可是,你怎知苏执琅一定会来?如今人人自危——”
“他会来。”她的目光如此明亮而坚定地看着曹眉妩:“我相信,苏执琅一定会赶来。”
前仆后继的郑国骑兵源源不断涌上,厚重的城门在被撞木猛烈持续的冲击下,开始发出沉闷而摇摇欲坠的咯吱声。
花棹被郑军围困在城门外,一起冲出来跟在身后的散兵已然浑身浴血,被十几名骑兵围困,须臾片刻就被乱刀斩于马下。
她的额头的汗水顺着两鬓滴落下来,混合着血水,浑然像是地狱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不远处的战鼓声噼里啪啦,如同疾风骤雨,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