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理解也没错。”
萧臣不置可否勾了勾唇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联想到章停幼时回村发烧时说的胡话。
一语成谶。
二婶瑟缩着靠在二叔怀里,这座他们生活了几十年、闭着眼都不会迷路的大山在一刻突然变得陌生,就如一位熟悉亲切的老伙计突然化身杀人恶魔,令人打心眼里发寒。
“人间炼狱,画山为牢;焚魂之火,冉冉不熄;清风过处,万魂恸哭。焚者,是坟,却并非安息之地。”
清冷中带着淡淡悲悯,那是萧臣对埋葬在这座山下的亡魂微不足道的同情。
冷风吹拂着他长长的发丝,他就那么坐在众人中间,却没人抓得住他的人,亦没人堪得破他的心。
章停沉默,再沉默。从萧臣的寥寥几语,他大概脑补得出他曾经的遭遇,揪心之余,他又担心起村子的处境。如果整座山就是一座困住无数亡魂的大坟,住在坟上面的村民还有安生日子吗?
二叔也有同样的隐忧,不过他坚持明日先去后山探探路。
累了一整天的章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早被埋没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无数人影伫立山头,不停朝他招手。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村子在这里生根几百年,为什么从来没人瞧见过那一幕,是他体质太特殊吗?好像也不对,除了那次发烧,他从未有过类似经历。到底是怎样的契机,让他与这座只有两面之缘的大山产生如此奇妙的连结?
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预感,他的人生,从五岁第一次进焚山起就已发生了偏离,而此次的意外到访,将彻底改写他的生命轨迹。
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期待,章停失眠得更彻底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章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两个发青的眼圈爬起来,用清凉的井水洗了把脸,站在院子里迎着清晨最舒适的山风抻练筋骨。
二叔起得更早,见章停起了,就跟他商量去后山的事。
“我原想叫上乡亲一起去,可昨晚我一琢磨,万一不是那么回事,咱兴师动众找过去好像不太好。”
二叔刻意压低了声音,还不停向屋子的方向张望。
章停明白,萧臣毕竟来历不明,不可能他说什么他们就盲目信什么,做人总得留个心眼。
“待会我和冯山先跟您去后山看看,小弟那边……”
他们去了后山,就没人送章壁去医院了。
二叔叹息一声:“我刚才去看过,全身跟冰冻过似的,放火炕上一宿都没捂热乎,这不是医院能瞧好的毛病。先听那位姓萧的先生的,放院里晒晒太阳,要是还不行再想别的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