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贺必清眼帘微微垂下来,“我习惯了定期清修。”
清修?阮离看来分明是苦修才对,去龙泉古道走朝圣之路,是一路不许进食、不许动用修为、不许停下歇息的。龙泉在中天界,也是三界最长的一条朝圣古道。
按说佛修飞升后,都是去须弥山那边报道,并不来天庭。那贺必清肯定不是佛修了,怎么自己给自己找苦吃?
阮离连连摇头喟叹:“君上对自己实在是要求严格。”
他少不得又想起一桩八卦,说这位新帝清心寡欲到不解风情,一次仙宴上众仙家喝醉,广寒仙子在他的酒中放了引情水自荐枕席,说不求正果,只求一夜露水缘,结果他还是把人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原封不动的送回宫殿,自己抱着根断柱沉在琼华池底大睡了三天三夜。
怎么说呢,他现在就想待在这样子的人身边,实打实的安全感。
两人不紧不慢聊了一阵,终于想起康昶还睡在边上呢。
阮离道:“君上,我已经给他施了昏睡咒,喏,他的化劫珠也在这里了,您上次说可以帮我修正一下……还作数吧?”
贺必清道:“自然作数。你先和我说一说,历劫那世是怎么回事吧。”
阮离点了点头,支着下巴开始回忆:
“要说那一世能渡劫成功,其实也有许多巧合……”
那一世的康昶也是位大将军,节使三河募年少,他年纪轻轻就被招进军中,一腔孤勇,人莫能敌,很快被敕封,成为震惊朝野内外的少年将军。
和康昶一同下凡的还有他的宝剑斩六合,以及右手心上那个洗也洗不掉的奇怪印记。这两样康昶都不喜欢,剑他想尽法子也拔不出鞘,印记,算命的说那是诅咒的胎记,会给周围人带来不幸。
他果然就三岁克母七岁克父,十四岁时全族亲戚都死个精光。
入伍后,整个军营上下只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副将敢和他正面说话,不躲着他。兴许那也是职责所囿,不得已而为之。
阮离的身份是一介山野村夫,在一次山间奇袭战后,他救下奄奄一息的将军一命,衣不解带的照料。
村夫年长了小将军十岁,把他当个孩子,小将军当然不承这样的情,康复以后撂下一句“离我远点,别妨碍我”,就走了。
一个月后,阮离推着一车新鲜蔬菜进城赶早市,街上有个骑着马的匪徒横冲直撞,康昶便在后面追,他用车子挡了匪徒一道,匪徒摔下马,被赶来的康昶当场擒拿。
那人是个越狱的敌将,被政敌故意放走,要摆康昶一道。
康昶一下就认出阮离是那日救他的村民,没好脸色地警告他:“多管什么闲事?知道自己会惹上什么麻烦吗?白痴。”
阮离歪着脑袋一笑:“小将军脾气还是这么大,在官场上会吃亏的。”
对上这样的笑容,康昶不期然红了耳朵。毫无经验的一场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