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多日的心弦乍一松懈,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软踏踏的,倦意沉沉袭来。“二哥哥,”苏蕴娇耷拉眼皮道:“我好困。”

    苏成哲招手唤来提前备好的轿子,动作温柔地扶苏蕴娇上轿,“去上面睡罢,睡醒了便到家了。到家后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整洁的衣裳,便又是长安城里最漂亮的姑娘了。”

    苏蕴娇扬唇笑了笑,“二哥哥惯会哄我的。”

    轿子上头无床无榻,硬邦邦的,苏蕴娇却还是睡了过去,到家门口才醒过来。

    府里人到底还是知道了她坠崖的事情,轿子刚落在国公府门前的地面上,苏蕴娇便听到外头传来阿娘的哭声——“我的儿!我的心肝啊!”

    她忙提起裙摆下轿,可能是坐的久了,右腿有些麻木疼痛,她本打算姿态优美地飞奔至阿娘身侧,哪成想成了一瘸一拐走过去。

    “阿娘!”投入阿娘的怀抱中,苏蕴娇又结结实实哭了一顿,眼泪真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便知道你阿爹在诓我!”苏夫人哭着道:“你性子虽不大文静,常常想一出是一出,但你从未做出甚太出格的事情。颂儿那孩子也听话乖巧,你们俩岂会不经我同意,便结伴去远地看花灯,更别说你二哥还陪着你们一起胡闹!”她抱着苏蕴娇,又急又气地哭道:“若不是文苑将你坠崖的事情告知与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幸好,幸好你平安归来了,若你出事,阿娘我也活不下去了……”

    听到阿娘说是田姨娘将她坠崖的事情告诉她的,苏蕴娇的哭声登时停住了——哦?原来是田姨娘从中作梗。

    苏蕴娇断定田姨娘没安好心。

    不止阿娘,国公府门前围了一堆人,苏家上下几乎全到齐了。

    苏锦华凑到苏蕴娇身旁,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海棠闹春披风盖在苏蕴娇身上,眼中含泪道:“长姐平安归来便好,锦华这几天可挂心死了,真恨不得掉下悬崖的人是我,如此父亲和母亲也能少忧些心……”

    闻得苏锦华这番虚伪做作的话,苏蕴娇是一点儿泪意都没有了,“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她紧了紧锦华给她披的披风,抬手擦泪道:“你我都是苏家的姑娘,不管出事的是谁,家里人都会忧心的。”

    苏锦华微微低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瘦弱的肩膀,“锦华是庶女,”她楚楚可怜道:“怎能同长姐相比……”

    眼看着苏锦华要哭了,门前的人忙去安慰她,让她不要妄自菲薄,苏家不是非常看重嫡庶。

    若有不清楚情况的人从此路过,准会以为劫后余生的人是苏锦华。

    苏蕴娇太累了,懒得看苏锦华虚伪做作的样子,“阿娘,我好累。”她抱住苏夫人的胳膊,语调软绵道:“想好好睡一觉。”

    苏夫人忙吩咐下人,“快去烧些热水,等下送到大姑娘房中。”又交代安然,“床铺整理好了吗?”

    安然擦擦眼泪道:“回夫人,大姑娘的床铺奴婢都整理好了,随时可以上床歇息。奴婢还烧了两个地笼,大姑娘等会儿进房间保证暖烘烘的。”

    苏蕴娇朝安然竖起拇指,“靠谱。”

    不过两三日不回房间,却像是阔别了半个月似的。苏蕴娇本想进房间第一件事是上床趴着,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衣裳,以及发梢打结的头发,决定还是洗完澡再上床。

    下人很快送来烧好的热水,苏蕴娇褪去身上的衣裳,打算好生洗个热水澡,洗去这几日的晦气和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