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崔樰折返回来,准备上楼上宁财的房间里拿一张薄毯过去,没成想一进来,就看到两位哥哥隔着张餐桌正黏腻地亲吻。她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小脸,亮晶晶的眼睛从没并拢的手指缝里又多偷看了一眼,“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不会说哦。”
公皙廷自知这样影响不好,最后吮吸了下云竹柔软的唇,就放开了。他轻咳一声,正色道:“怎么了?突然返回来?”
云竹脸上羞赧的红晕还没消散,如一朵娇艳的虞美人悄然绽放。他面上羞恼,轻瞪了崔樰一眼,故作无事地捧起桌上的温茶,往嘴里送去。
崔樰有些呆呆地看了眼云竹情动的模样,竟有种忘记呼吸的感觉。云竹长得太美了,一举一动之间,总是不经意地就让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羞愧地想要钻进地缝里去。绕是崔樰见过这么多次了,还是忍不住被云竹的样貌所惊艳。
她收起眼中的情绪,随后灿烂一笑:“啊宁哥哥说宁伯伯身体有点着凉,让我赶紧去宁伯伯屋里拿张薄毯过去。”
公皙廷点了点头:“嗯。那你快去吧。”
崔樰小跑到楼梯处,回过头又偷看了一眼云竹,才噔噔上了楼。
崔樰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拿着薄毯下了楼,跑到后院去找宁壮壮了。五分钟后,宁壮壮背着宁财从门口处走了进来,跟着崔樰一起又去了楼上宁财的卧室。
温情甜腻的时刻总是过于短暂,云竹余光瞥见宁财那张惨白的脸,不禁想起他变回本体吸食阴气与怨气时,这张脸上极为痛苦的表情,以及一双瞪大了的浑浊的眼眸。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了,他一直都知道,却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在方才狭小的屋子里,有可能存在着四种不一样的生灵,而悲惨如蝼蚁的,就是这个苍老的人类。
思及此,云竹摇了摇头。是不是他作为人类了太久,以至于都开始同情起这渺小的生灵起来?
公皙廷眉头轻蹙,抬手抚了抚云竹的脸,问:“怎么了,云?”
云竹摇了摇头,伸手将公皙廷的手握住了:“我觉得人类的生命好脆弱。阿廷,在没有遇到公皙翎之前,我一直笃定你不是人类,你是神族。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又觉得你可能是稀有人族这一代的守护者。一想到你也是那样脆弱的生命,我就特别暴躁。”
“云,不会的。”公皙廷眼神温柔几分,安抚着云竹的情绪,“不管真相是什么样子,我一定会永远留在你身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姿态。”
云竹盯进公皙廷眼里自己的面庞,竟忍不住鼻子一酸。如果,如果公皙廷是稀有人族,公皙廷有一天将要跟公皙翎一样远离人群,他会跟公皙廷一起离开。如果公皙廷会变老,那么他就要找遍一切方法,让公皙廷的生命得以延续。
安顿好宁财之后,宁壮壮带着崔樰一起,到厨房里继续张罗了一顿不错的晚饭,以表示对公皙廷和云竹的谢意。公皙廷寡言,云竹毒舌,宁壮壮又是个慢热的傻大个,好在崔樰嘴甜又会找话题,几人虽然各有心思,但一顿饭下来,还算气氛和谐。
屋外,皎洁的月光铺满了整座植物园,虫鸣与蛙叫奏响在这夏日的夜晚里,明明是欢快的调子,却缓缓道出一首离别曲。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二十几分,植物园餐馆这边游客稀少,而往西边翻过一座小山丘的几公里外,传来热闹的人声,与这边的虫鸣与蛙叫相得益彰。宁壮壮立在饭馆门口,他的背后,是神秘幽绿的麋海森林,更是游客们此起彼伏的笑闹与欢呼声。这一刻,他黝黑的面上依旧挂着开朗的笑容,一口白净的牙齿在这月夜中发亮,堪堪将其眼角处嗫着的泪光掩住。
“小樰啊,你从小命不好,能够遇到这样两位贵人,我真的非常,非常替你高兴。”宁壮壮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笑得更加温暖了,“真的,我相信我爸醒来知道了,也为你高兴。两位公子,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希望你们是真的真心对崔樰好。”
公皙廷认真地对着宁壮壮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崔樰以后是我的妹妹,我会好好待她。”
云竹最讨厌的便是离别,更讨厌离别时候的“矫情”。他看了眼宁壮壮的模样,不禁想起了上午公皙翎离开时的背影,一时间心里有点堵得慌,索性扭过头去不去看,不去感受这所谓的离别。
崔樰张开手臂,上前紧紧抱住了宁壮壮:“宁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的!你跟宁伯伯也要好好的知道吗,我以后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好。”宁壮壮抬起头,勉强将眼泪给憋了回去。他最后一次摸了摸崔樰柔软的头发跟肉肉的小脸,只能装作没有那么舍不得,“小樰你放心,我跟你宁伯伯一定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等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你回来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