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闻言,看了夏侯罂一眼,而后说道:“是啊,咱们大姑娘是有本事。不过昨日主君已与我说起,大姑娘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日后她想做的事,自己定便是。”
说着,章氏似想起了什么,又对范氏道:“听闻小娘这些时日在外头过得委实辛苦,这些年的积蓄怕是没剩下多少,来日荣飞出嫁,不知小娘可还有添置嫁妆的余钱?现如今这府里大半的入项,都是大姑娘撑着,小娘可得好好待咱们大姑娘,若哪日惹了大姑娘不快,荣飞的嫁妆,怕是就没着落了。”
范氏面上微微变色,强撑了一抹笑意,对章氏道:“荣飞虽是我亲生,但母亲却只有大娘子您一个,大娘子出身名门,荣飞这个女儿,日后还要担心嫁妆不成?”
言下之意,就是荣飞出嫁,你这个当嫡母,不给庶女置办嫁妆吗?
谁知章氏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扶着手中掐珐琅丝的手炉,淡然道:“方才你自己也说了,这府里眼瞧着是大姑娘做主了,谁有本事谁地位重,荣飞的嫁妆,哪有我置喙的余地?”
范氏说那话,本是想挑拨下章氏和夏侯罂的关系,可怎知章氏竟拿了她的话来堵她,这可让范氏气得不清,干笑两下,端了茶盏来喝,没再接话。
章氏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是堵了范氏没错,却也听不出心里是不是真的没芥蒂。
夏侯罂不由看向章氏,正见章氏也看向她,冲她含笑微一点头,夏侯罂了然,心下便没了顾忌。
范氏和夏侯罂二人,谁对她威胁大,这点事理章氏还是见得明白的,只是不知,夏侯罂突然给范氏一双儿女加月例,是何缘故?想着,章氏开口对夏侯罂道:“新宅子是你置办的,好些东西我都不大明白,待会你留一下,有些细则想问问你。”
夏侯罂点头应下:“应该的,正好还有开春后宅子修葺的事,也得同大娘子商量。”
范氏坐在一旁,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心里实在是堵得慌。眼瞧着荣飞快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与大娘子积怨已久,约莫到时候,大娘子也只是看着主君的面子循例给填一些,而府里出的嫁妆,对于一个庶女,定也只是循例而已。
自己手上现在又没多少私产,如此一来,日后荣飞的嫁妆岂非寒酸?
范氏有些慌了,她只有快些重新将主君的心挽回来,尚能为儿女争得一席之地。可是,如今夏侯罂这般受主君看重,手里又有钱,倘若老太爷的事被她知道,岂会放过自己?在主君面前三言两语,又会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更重要的是,身为妾室谋害家中老太爷,律法也不会容她。
如此一想,范氏心下更是慌乱,她忽地感觉到,眼前形势,于她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可眼下,主君对她淡漠,又极看重夏侯罂,她得好好想个法子,叫夏侯罂与主君离心,再趁机让主君以父之名,收掉夏侯罂手里的商产。
如此这般,不仅日后可以高枕无忧,荣飞的嫁妆也会有着落。
范氏离开章氏院中时,心里已拿定主意,一回到夏侯荣飞的院中,便对竹清道:“等过完年,你回一趟青州,问问祁家大娘子,她想不想让他儿子迁任汴京?”
而夏侯罂这边,各房里的人散去后,便随章氏进了里屋,二人在椅子上坐下,先寒暄了几句这些时日各自的事,而后章氏开口问道:“你为何要给荣飞和荣廷加月例?”
夏侯罂先起身行礼下去,而后道:“此事先前未请示大娘子,夏侯罂先给大娘子赔个不是。”
章氏忙起身拉起夏侯罂:“你是个明白人,做事也有主意,赔什么不是呢?只是我实在不明白这其中缘由,方才留你下来问问。”
夏侯罂和章氏复又在椅子上坐下,夏侯罂解释道:“范氏此人
,聪慧敏锐,绝不是个会轻易认命的人。只要她有这一双儿女傍身,爹就不能真正的舍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