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叶知嶙扯着大红花轿的帘子,一双桃花眼溢满不舍,“真的不用哥哥送你出嫁吗?你这一走,可就再难见到哥哥了啊!”
“不用。”花轿内盛装打扮的新娘子跪坐起身,隔着蒙头红纱将叶知嶙的手指从帘子上一根根掰开,随手一甩,就将那两道不舍的目光隔绝开来,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祝福,“大哥保重。”
说完摇动金铃,八个身强力壮的轿夫立马抬起花轿,仿佛身后有狗追似的扬长而去,留给叶知嶙满地灰尘。
三百盔甲鲜明的士兵紧随其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汇到一起,震得地面都在颤动。这群士兵显然训练有素,边行进边分成三队,将花轿牢牢护在中间,挡得严严实实。
“妹妹……”叶知嶙望着前方那点几不可见的红,忍不住哽咽出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徒劳伸出,在初秋的凉风中微微颤抖,仿佛即将凋残的蝶。
然而不等他落下两行男儿泪,就被个铁塔似的汉子拎起来,声如洪钟:“大公子,咱们也快些吧。”
说完将叶知嶙放到自己的马背上,两腿一夹,匆匆朝着相反方向驰去。
大头朝下的叶知嶙:“……扶我起来啊啊!”
说来也不能全怪他,本来父亲因镇守北疆有功,得封镇北侯,还身兼正二品辅国将军,此番回京,一是要受封赏安顿下来,二是要送妹妹风光出嫁,谁能想到祖母那边拖了后腿?
父亲常年在外,镇北侯的爵位乃是新封,没有现成的宅邸,是得了先帝初登基时抄没的宅子,虽占地不小,但年久失修,一时半会儿住不得人,就打算在旧宅里修整一番,先送妹妹出嫁。
然而自圣上颁下旨意,梁国公府的大伯和叔叔两房人,就开始你争我抢地要帮忙修缮侯府,信件跟雪片子似的往北疆送,直说万事不用他们二房操心,安心赶路即可。
就这样拖拖拉拉地过了两个月,祖母才派驿马飞奔送信,说什么两个儿子办事不利,镇北侯府现在连外墙都没刷好,不足待客,奈何现在离婚期已不足十天,不如让孙女从梁国公府出嫁。
全家人登时黑了脸。
概因镇北侯叶孝节虽是梁国公府嫡系出身,但与兄弟的关系相当平平,当年未及弱冠便分家出府,常年在外领兵,否则也不能壮年时因功封侯。
他今次接下国公府的橄榄枝,也不是想让大哥与弟弟帮忙,只是想趁个台阶,双方借此有些来往,将来好面子能上过得去。
结果就被耍了一手李代桃僵。
眼下是新府邸没修缮,旧宅子也无人管,堂堂镇北侯,自家竟连个发嫁女儿的地方都没有。
叶知嶙自认是家中顶梁柱,足智多谋,看全家纠结,当即苦思冥想片刻,提出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拖延时间,城门送嫁。
“咱们这一路行来,不是听说衮山有小股流窜的山匪吗?干脆过去把他们剿了,为民除害!”叶知嶙两只桃花眼精光闪闪,“如此既没有故意耽误行程,也能拖延数日。父亲正可修书一封,让卫国公府的人在城门口接亲。”
“届时父亲挟镇北侯之威,两千精兵助阵,满京师哪个敢小看了妹妹?”
这主意登时得到全家人的赞同,连习惯黑脸的镇北侯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