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陈站长带着学员们到了燕塘大队第6生产队。老规矩,站长动手做了一个小母猪阉割手术,接下来,站长点名让某学员接手做第2头小母猪手术。连续几天,培训班大部分学员都动手尝试做了手术,学习欲望强的学员已公、母仔猪都练过手了,但还有几个学员始终不提出申请做手术。所以今天站长点名要求某位没有做过手术的学员坐下来准备给第2头小母猪做手术。
小母猪横卧在手术者的双脚下,手术者左手按捏小母猪时,站长提示按捏部位向腹后部移1公分。手术者持刀准备刺破小母猪腹部时,站长又再次提醒着刀的部位偏高近1公分。手术刀刺破腹部收刀,未见子宫角涌出。站长又再一次提醒手术者别慌,慢慢掏。手术者口中答应着,右手的手术刀刀把柄头在切口内掏着,连着划拨了几次未见子宫角。
所有的学员都在看着,手术者头上已有汗珠滴落在小母猪身上,小母猪哼哼着。
“真笨!”两个字从徐晓明口中蹦出,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站长瞄了一眼徐晓明没有说话。
小队长有些急了:“陈站长!”
“薛队长,没事,我来做。”说着话,站长蹲下身,双手“保定”住小母猪,叫那位学员起身,让出小矮凳,站长坐定,双脚换下双手,再次“保定”住小母猪后,左手用力按捏,右手持手术刀刀把柄头伸进切口,也就眼睛眨了一下,刀把柄头上已见子宫角。站长麻利地结束了小母猪手术:“薛队长,请饲养员抓猪。”
薛队长看到站长出手,手术做得如此漂亮,小母猪应该无事。高兴地说:“还是站长有水平啊。”
下午,我们到向明大队7队,这是徐晓明家所在的生产队。当站长做完第1头小母猪手术后,突然对徐晓明说:“徐晓明,我好像记得这几天,你只做过小公猪手术,小母猪手术还未练过手,今日到你家的生产队了,徐队长是你‘父母官’,怎么样,露一手,让徐队长与你们生产队社员知道你这么一段时间不在队里,在外忙乎些什么,也算是在乡亲们面前来一个‘汇报演出’。”
站长说的话,让徐晓明有些兴奋:“站长,真的让我做?不是哄我开心吧?”
“谁跟你开玩笑,到了你家的‘地头’,该你露露脸了。不过你要用心做手术,不要把手术做砸了,你没了面子,我也难堪。你是我学生,笨手笨脚的手术失败了,站长把笨字说得特别重,老师也要挨骂的。”
我见徐晓明听到站长安排他做手术,兴奋无比,伸出小拳头在张正华眼前晃了晃。我甚至怀疑徐晓明在高兴之余,仅听进去了站长前半句话,根本没有心思再去仔细品味站长后半句话。此时他可能正想着等一会儿手术成功后,徐队长和饲养员徐老伯会在他爸妈面前,夸他家的儿子怎么这么有出息,爸妈高兴的嘴巴合不拢的样子。
站长刚说完让徐晓明做手术的话。张正华就轻轻地附在我耳朵边说了一句:“站长的安排可能与上午徐晓明说某学员真笨有关。徐晓明手术成功,上午说漏嘴,实话错说消弭于大家的喝彩声之中,此事就算过去了。如果徐晓明手术失败,站长可能要把上午之事拎出来,好好‘帮助’一下徐晓明:都是学员,五个手指伸出来有长短,怎能随意取笑骂人,伤人自尊心。”
事情是怎样想,就怎样来了。
当饲养员徐老伯提着1头肉滚滚、胖乎乎有近6公斤的小母猪送到徐晓明手中后,徐晓明坐在小矮凳上非常熟练地接过小母猪,保定在自己双脚下,按捏手势到位、持手术刀进刀腹部位置精准,一切手术动作过程似乎都如教科书般正确。正当大家被徐晓明一系列熟练的手术动作所吸引,准备为他鼓掌时,徐晓明手中的手术刀退出腹部,切口处却未见子宫角跟着涌出。
我见状,轻轻说了一句:“慢慢掏。”
徐晓明手中的刀把柄头在小母猪腹内划动,我仔细回想徐晓明从按捏到手术刀退出的全过程,整个手术动作可谓一气呵成,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子宫角应该随手术刀跟进涌出。现刀口未见子宫角,这不合常理啊?
徐晓明手中的手术刀钩划几下,还是未见子宫角“亮相”。张正华说了一句:“慌什么,左手怎么在抖。”
“我左手好像没有力气了,大拇指有些僵直。”徐晓明回答着张正华的问话。
“你起来让易一文做。”站长要求徐晓明放弃手术。
此时的徐晓明知自己已无能力完成手术了,不作争辩,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
我坐定。“保定”住小母猪。左手大拇指、中指和食指安放到小母猪腹部的按捏位置,还没有开始发力,从手上传导给我的感觉是这头小母猪太壮实了,背部厚实、腹部鼓鼓,手上没有一把力气,根本无法让小母猪背部内壁与腹部内壁靠拢,挤压子宫角至腹部刀口的位置。所以当徐晓明这双小手做手术时,对小母猪而言真是“花拳绣腿”。一阵忙乎,小母猪的子宫角还不知藏在腹部的哪个角落,离切口处还远着呢,所以刀把柄头钩划不到子宫角。
我想明白徐晓明做手术失败的原因后,深吸一口气,左手逐渐加力,只见小母猪的腹部在变形,小母猪已感觉到我手上的力量,轻哼着,洞穿的腹部刀口在压力下有腹水流出。我用手术刀刀尖轻轻挑开切口,并用力向上挑送,力争让切口暴露出更大的空间。我左手继续加力,随着小母猪发出一声响亮的吼叫时,刀口处已隐约显现出了肠形状的子宫角,我小心地把刀把柄头从切口边缘处伸入,稳稳地钩住了子宫角,慢慢地向切口处拨送……放下手术刀,用药棉在切口处擦一下,双手倒提小母猪的双脚抖动几下递给了守在旁边的徐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