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桐惊讶得语无伦次,“夫,夫人,这,这妥当吗?”
曾淑把手里的账册往桌面上一扔,带着几分怒气地说道:“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他若是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一天到晚的逞凶斗狠,我还治不了他了?”
“城里虽然没有别的宽阔地方,但城外大把的空地,他爹和诸位叔伯们这些年废了偌大的心思不就是为了城里的人能正大光明地在外头走动吗?不怕劫掠,不怕抢夺。你和侍书一道儿去,”曾淑对侍书道:“你跟他说,若是再有下回,也还让他自个儿出银子。”
侍书的脸上难掩笑意,她站了起来,道:“是,夫人。二爷念叨着西洋人的玩意儿许久了,听了您的话定会懊恼万分。”
曾淑苦笑着摇头,“若他真的上心也就好了。”
侍书和春桐两人告退离去,过了一个时辰侍书神色有些异样地回来,低声对曾淑道:“夫人,那个头被石头砸得流血的孩子,是欧家的。”
“欧家?”
曾淑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想起来这个欧家是谁,当年欧将军还是傅永宁的属下,据傅永宁说这人打起仗来勇猛无比。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有一群不靠谱的亲人,在他死后不但欺负孤儿寡母,他那个不成器求了钟将军才被接纳到军营的弟弟还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打开了城门,害死了许多人,并且还企图到傅将军府抢劫一通,结果被抓住了。他们当年班师回朝的时候,还把他们一家带回去听候朝廷发落。
“我想起来了,当年陛下将他们一家都判了斩立决。”
“是,”侍书小声道:“但由于欧将军有功劳在身,并且欧夫人和两个孩子在出事前已经被那些叔伯夺走了家业,从族谱上除名了,所以保下了命来,这些年都在幼慈院里待着。奴婢去了之后那孩子和欧夫人诚惶诚恐,很是担心冒犯了二爷。”
曾淑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玠儿怎么说?”
侍书道:“二爷没说什么,还和那孩子赔礼了,倒是二爷身边常围着的几个孩子很是不忿。奴婢听他们提起,说今日这事都是那孩子自己跑到墙边上的,想和二爷他们一道玩。但欧家的事城里的人都知道,所以……”
曾淑明白侍书的未了之意,边城的百姓们没把他们母子三人逐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想要得到好声好气的对待,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谁家没死过人?
若是死在了战场上那没什么好说的,但死在自己人手里,哪怕是间接的,也让人膈应。
曾淑不会做这个烂好人,她想了想道:“这件事,就看玠儿他自己吧,至于欧家那头,跟衙门那边说一声,不让欧将军的抚恤银子旁落便行了。”让欧夫人能每年领到欧将军的抚恤银子,这也是曾淑看在欧将军生前忠心耿耿的份上,至于其他的,就要看他们母子三人能不能立起来了。
侍书郑重点头,“是,夫人。”
看着侍书出去了,曾淑揉了揉额角,傅玠这性子,时常让她头疼。
说他莽撞无脑吧,并不是,他把傅永宁书房的兵书都看完了,和见过的小孩子们玩得好,他们也听他的话,俨然一个孩子王。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这一块上,作为父母的傅永宁以及曾淑都没有他做得好。
但他时不时的总会闯出祸来让人担心,就比如这一次。
晚间,傅永宁回来的时候曾淑就忍不住和他抱怨,“玠儿这性子,也不知像了谁,”她撑着下巴唉声叹气,“你说要不要让夫子给他多加点儿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