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府,此刻天已大亮,昨夜下了大雪,寒玉堂外早早就被清理干净,只屋顶上还能看出融雪的痕迹。
因顾锦瑟不在,王府上下一片安静,下人们走路时大气不敢说一个。前院向来是男人的地盘,但离王府不同,裴泽太半时间都在寒玉堂,且寒玉堂后面就是后花园,一丁点后宅的痕迹都没有。吴妈妈主要是看管着下人,要么在前院一隅呆着,要么就是去膳房看看。
昨夜两个主子都没好好休息,吴妈妈吩咐膳房的人炖了鸡汤,今儿个虽出了太阳,可白雪融化本就要冷些,吴妈妈站在屋檐下望着天空出神。
流言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离王府坐落于繁华的街道,即便是角落,事无巨细,一一听说了。吴妈妈面露担忧,她听到这消息有些不安,不知道顾锦瑟什么时候能回来。寒玉堂那里没有丁点动静,也不知离王知不知晓此事。
“妈妈。”说话的是个青布短袄的小丫鬟,声音细细的,说话也轻。吴妈妈收回视线,问:“怎么了?”
“前院几个人不知怎的打起来了。”小丫鬟边说边抬眸看了眼吴妈妈,“是王府的小厮。”
吴妈妈啧了一声,大年初一就开始生事,饶是吴妈妈见惯世事,就觉得王府这些下人忒没规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请来当主子的。
“走,看看去!”
这边厢,位于王府中轴线正中央的寒玉堂内,张泗端了茶点送入书房,离王就停在最里边儿的书架边,张泗轻车熟路地放完茶点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在门即将关上之前,他看见守在门侧的侍卫,那人表情淡淡的,长得倒是不错,可惜话太少。素日这书房能进来的下人除了他就是他,但是,张泗还没和叶梁说过一句话。
这侍卫似乎很受王爷器重,每日都是候在书房内,有时候书房门关上了,也不知道主仆俩会不会有话说。
在王府呆了一年多,张泗知道没事别瞎想,他默默地退了出去,候在几丈远外的游廊下,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书房的大门,但里面若是说了些什么,张泗是听不见的。一如既往的立在老位置,习惯性地抬头,果然见屋内靠门的影子动了动,张泗恍若未见,静静地站在那,宛若一个木桩。
“这流言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是今日凌晨就有了,时间上刚好对的上除夕宴结束,想来是百官离宫时,有人将消息放出去的。”
书房内,叶梁垂首立于书架的另一侧,隔着书间的空隙,刚好能看见裴泽的侧颜。
叶梁早就得到了消息,他不希望这谣言来离间裴泽和王妃的感情,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京城上下都在传这事,裴泽早晚都会知道,隐瞒是没有用的。
细细说完了这些,叶梁试探性地看了眼主子,裴泽喜怒不形于色,叶梁不禁心中疑问:
离王在意吗?
裴泽若无其事地翻了几页书,翻来复去还是那么几页。听完叶梁的话,裴泽扪心自问:他在意吗?
不在意。因为过去的五年,裴泽就是这么过来的,若说在意,也是最开始那两年,双腿无法行走的时候,流言漫天飞起,各种难听的话,裴泽不知听了多少遍。
裴泽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次,流言中还有他的妻。
“去查,不管是谁放出的消息,决不轻饶。”
“若……若是那位?”叶梁语中带来几分忐忑。
裴泽有了神色,轻笑中带了嘲讽:“他不会如此,至少没那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