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膳过后,顾锦瑟一人进了宫。
她先是去给太后请安,太后高兴地紧,果然又是一堆赏赐;离开慈宁宫后,顾锦瑟去了坤宁宫,向顾皇后说明了要换侍卫的决定。
昨晚皇上又留宿了坤宁宫,顾锦瑟进宫时,顾皇后才刚用早膳,连今日的请安都免了。
经昨日人事,顾锦瑟看顾皇后面若红晕,略显疲惫,一想殿内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耳朵不禁红了。
顾皇后好似心不在焉,没发现顾锦瑟的异样,她坐在罗汉床上,着了件深紫色宫服,发髻简单几个钿花簪着,耳环也换了轻巧的,背后靠着隐囊,神色困倦。
顾皇后衣着素来轻简,但今日却比往日更为简单,顾锦瑟以为顾皇后是昨夜劳累,未作他想,但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偏殿内烟雾缭绕,香气氤氲,宫人们很快送来了茶点。淡淡的茶香停在鼻尖,糕点精致如画,顾锦瑟掂起一块梅花糕轻啄了一口,眉心微蹙。
“姑母,御膳房今日的梅花糕少甜多酸,这糕点您还是别吃了。”说罢,顾锦瑟将吃了一口的梅花糕放置盘子中,换了一旁的蜜饯来尝。
坤宁宫内俱知顾皇后素爱喜甜,顾锦瑟好心之言,倒是叫顾皇后面目桃红,一时半会儿不多言语。
韩若递了块梅花糕给顾皇后,笑眯眯对顾锦瑟道:“王妃是有所不知,皇后娘娘这是喜事将近了。”
“嗯?”顾锦瑟不解,一双明眸左右在韩若与顾皇后身上徘徊,韩若点到即止,顾皇后亦不好再多说,忙道:“这几日胃口不好,太医吩咐说吃些酸的,多少开胃。”
见顾锦瑟并未多想,顾皇后将梅花糕轻轻放下,目光温柔似水,轻道:“换侍卫一事,你如今是离王王妃,若要换便换吧。就是不知,这些侍卫守着离王府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换掉?”
顾锦瑟正要吃一旁的蜜饯,闻声后忿忿地垂下了手,顾皇后看见了她的小动作,抬眸多看了她两眼。
顾锦瑟今日穿着不似大婚翌日隆重,倒也是艳艳靓丽的橘黄色簇新华服,头顶上两对步摇微晃,想来昨日睡得不错,芙蓉面若莹玉,桃腮微红,稍抬起手臂,还能看见袖间的青紫痕迹,顾皇后一眼了然,想到昨夜,脸颊似是更红了,没注意到顾锦瑟面色轻显不快。
一想到王府的下人,顾锦瑟就一言难尽。昨日对府中下人一番询问,那些个侍卫让顾锦瑟恨得牙痒痒,昨日之事,就连她的贴身丫鬟都能看出是宝见要杀裴泽,可这些守了王府几年的侍卫,却一心以为是裴泽先下毒手,仗着世人对离王的“印象”深重,口无择言,还时不时拿皇后来压自己,若不是怕皇后顾忌,顾锦瑟当晚就撵他们出府了。
话虽如此,裴泽被人刺杀并非一日之功,宫里似乎与世人一样,对裴泽误会颇深。裴泽受伤一事,顾皇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顾锦瑟心中有顾虑,不好多言,只挑这些下人不堪重任的话说:“姑母有所不知,王爷久居府中不管内务,侍卫们各个养成了懒惰刁钻的性子,搬弄是非,目中无人。侄女昨日才知王爷的贴身小厮一季一换!想来姑母也是知道昨日王府发生的事了,王爷受了伤,府邸的下人侍卫竟无一人各司其职,侄女昨日已然领教过这些人的口舌,刁奴难教,本性难移,索性一道换了。”
顾皇后怔愣了一会儿,渐渐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细细品味了顾锦瑟的话,轻愕道:“倒是本宫疏忽了,竟让这些下人们无法无天。”
顾锦瑟以为顾皇后又在给自己揽责任,忙道:“姑母别责怪自个儿了,虽然人是姑母挑选的,可姑母久居深宫,管不到他们,王爷腿脚不便自是无心管教。姑母挑来的下人里,有好些儿个手脚利索的,侄女都是要留下来的。都是一批进来的下人,偏得侍卫不堪重任,说到底便是这些侍卫心术不正,存了这般心思。”
顾锦瑟说得起兴,没注意到顾皇后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微晃,神色有些迷离,眉目好似与烟雾融合在一起,缭绕迷蒙,叫人细看不清。
得了顾皇后的首肯,顾锦瑟心满意足地离去,这边厢坤宁宫内,顾皇后却是连腹中的恶心都顾不得了,玉手拨动着茶盏不言不语。
韩若屏退众人后,看顾皇后茶饭不思,担忧道:“怎么王妃进趟宫,娘娘连梅花糕都不吃了?”
说罢,复端了碟子送至顾皇后面前,“娘娘今早还吐了些,还是吃点吧,这一天还漫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