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立春身着便装来到宪兵队对面,隐蔽在一处房山头下,细心地观察着进出宪兵队的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瞅着日头偏西了,可是大门里还是没啥动静。
冯立春心灰意冷地准备回营房,正在他刚要转身的时候,突然看见几个人影晃晃悠悠地从院里走出来,领头的一个人向着把门的日本兵点头哈腰的打过招呼,一扭脸竟洋洋自得地哼起蹦蹦戏《王二姐思夫》。
“……想二哥我一天吃不上半碗饭,
两天喝不了一碗粥,
半碗饭一碗粥,
瘦得二姐皮包骨头,
胳膊上的镯子都带不住嘞,
把戒指打出溜哇。
头不梳脸不洗呦,
小脖颈就像大车的轴哇。
哎哎咳呀……”
冯立春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梁占魁。只见这小子从头到脚打扮一新,上身是白闪闪的丝绸小褂,下身是黄乎乎的呢子马裤,脚上蹬着一双黑缎子面的千层底,头上戴着一顶黑底白边的巴拿马礼帽,浑身上下透着小人得志后的趾高气扬。再看看那四个保镖,清一色的黑衣黑裤,腰间扎着宽皮带,肩头斜挎着王八盒子。
不用说,这架势肯定是去同乐园戏楼会那个叫“花骨朵”女戏子了。
见到梁占魁这幅派头,冯立春的心中不由得平添了几分酸楚,真是人走时气马走镖,没想到这小子改换了门庭还一步登天了!心里这般想着竟忘了遮掩自己,整个身子鬼使神差般露了出来。
梁占魁眼睛毒,一出门就瞄见斜刺里好像有个人在盯他的梢,不禁打了个冷颤,急忙回过头来放眼望去,见不远的房山头下的黑影里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怪叫一声:“不好!有刺客!”一弯腰趴在地上,顺手从怀里掏出枪。四个保镖“呼啦”一下卧倒在地,齐刷刷地把枪口指向冯立春。
冯立春被眼前的阵势吓傻了,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赶紧高声喊叫:“别,别开枪!别开枪!二哥!是我!是我呀!”
梁占魁定睛一瞧,眼前的这个人果然是冯立春,一挥手叫住了握枪待发的保镖。
“四弟!咋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八路的探子呐。亏你喊的及时,要不这一排子弹打出去,你这身上早成马蜂窝啦!”梁占魁说到这儿猛然想起冯立春平时从来不出来闲逛,今儿个咋离开警备队跑宪兵队门口来了呢?一打眼见他穿着便衣,一身庄户人家打扮,心里更加疑惑,便试探着说,“四弟今儿个咋这么闲着,呦!还穿着这么一身行头,这是要上哪嘎哒去呀?不会是去会哪个相好的吧?!”
“啊,不是……瞧二哥说的,我,我哪儿来的相好的……”
“那,就是来找二哥的!对不对?说!啥事?”
“不是……我,我就是闲着没啥事,瞎转悠呗……”
“真没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