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蓝烟抄起神像就想砸过去,这时,他诡异的发现,别说砸了,自己现在浑身僵硬,就连动个手指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只能透过那双捂着自己眼睛的血手,从指缝中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片猩红的脖子,和那针脚细密扭曲的双唇。
季蓝烟顾不上恶心,这次,凑着亮,他发现这个小鬼的脖子里竟然挂着一个长命锁,只不过完全被血糊住了,以至于季蓝烟在刚刚惊鸿一瞥的时候,竟然没发现。
他盯着那个被血泡透了的玉锁,突然,眼前一花,季蓝烟发现,那个玉锁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
在玉锁泛着红的主体上,季蓝烟看见了一群皮影一样的人,只不过这些皮影,全都是黑白的。
一个头上绑着头巾的男人,坐在凳子上,抽着烟:“可以了可以了,这个价能行了。”
“你懂啥!”一个腿脚有些不方便的妇人进屋,端了一盘……季蓝烟看不清,似乎是一盘蝴蝶尸体?他依稀看到了几片破碎的绚丽翅膀——这些翅膀,是整个皮影里唯一的色彩。
那妇人扯着极其难听尖利的嗓音,在一旁聒噪,“她才14!多少人打着灯笼难找!正是好时候,你不懂行市,别插嘴!”
餐桌上安静了。
许久之后,在玉锁的最下面,有一只灰白的飞蛾一般的虫豸,也不飞,只是缓缓地爬了出来,它的声音很小,以至于季蓝烟几乎听不到:“妈……招娣还小,要不您再等等吧……”
“有你说话的份?你先做出来个有根的再说吧!”妇人的语气十分恶劣,猛地一拍桌子,餐盘里的碎蝴蝶翅膀颤了颤,“我孙子的病你比我清楚,也让你的肚子争点气!四峰山北边的寨子里有个神婆,过些时我带着军军再去看看。况且都这么多年了,你的肚子也该有点动静了吧!”
那飞蛾迅速的缩了下去,趴在了画面的最边缘处,声音里带了些小心的谄媚:“我不也是寻思着,压几年兴许能涨涨价……”
季蓝烟浑身都不能动,但是他的眼珠子还是死一般的沉静,冰冷的审视着那块血淋淋的玉锁。
像,太像了。
这一切,和自己当年,太像了。
然后,那些僵硬死板的皮影人突然不见了,那方小小的长命锁里,影像逐渐变化。几秒钟后,那沾了血的玉面,像是放电影一般,多出来了一系列非常写实的彩色影像。
有人在哭,但是画面里看不见人,只能看见死气沉沉的黄土地,和一双淡黄色的方口布鞋,布鞋上还缝了一只小蝴蝶。
“别哭了,哥再给你扎个草蝴蝶行不行?”画面外,一个很没有辨识度的声线响了起来。季蓝烟凝神听了听,这人应该在变声期,嗓音有点沙,里面还有点少年人特有的雌雄莫辨的意思。
视线慢慢上移,一身干练的短打出现在了视线里,是个男孩,但是影像只到脖子,看不清脸。
季蓝烟理了理思绪,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个全程没有出镜的女孩,应该就是这段影像的主人。
“是不是……我是不是要嫁人了?”刚刚哭着的那个声音,还有点哽咽,带着很重的鼻音继续问,“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村口的翠兰,刚嫁人没有一年就死了,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那个女孩又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哥……呜呜呜哥我不想死——我要不去院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