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端起案上一杯热茶将滚烫的热气轻轻吹走,“王主簿,别来无恙?”
王瑾晨躬身回道:“承蒙长公主抬爱与记挂,下官一切安好。”
太平公主放下茶杯轻笑道:“也是,王主簿喜事不断,怎会不好呢。”
“公主...”王瑾晨垂下手,脸色并不好看,“就不要挖苦下官了。”
“兰陵萧氏萧至崇这一房并没有出过宰相,如今丁忧,他们家恐怕还不如王主簿,男人娶妻纳妾再正常不过...”
“她是我认定的妻子,如何能为妾。”王瑾晨走上前,“父母之命下官违抗不得,可若有君命,这桩婚事便也能解决,下官恳请公主...”
“君命?”太平公主半眯着双眼,意味深长道:“王主簿不是做了皇太后殿下的纯臣么,直接请殿下降旨岂不快得多,何故求我?”
王瑾晨听后一愣,二臣的嫌疑怎么也逃不开了,虽然是母女,可母女未必一心,王瑾晨便屈膝跪伏道:“下官身无长物,为自保,情非得已。”
“不知道王主簿在皇太后殿下跟前说的话,是否一样呢?”
“一样也不一样,”王瑾晨回道,“殿下并没有问我关于公主您的事,公主之所以问,是因为害怕殿下,因为兄长雍王李贤自尽一事让殿下恐慌,尽管比起他人公主要更为受宠,可这些并不能打消公主心里的害怕,疑心是由权力引起的,杀心则是由威胁而起的,殿下对待几位儿子皆是以君臣之礼,唯独对公主您才是母女情分。”
“因为吾对于母亲来说毫无威胁。”
王瑾晨又道:“天子家事即国事,皇室必然是权字在最上,先论君臣,再论父子母女。”
“起来吧,”太平公主眼里的质疑与责怪渐渐消失,“婉吟是我的故交,并非吾不想帮你们,只是时局多变,这种儿女私事母亲是不会管的,连母亲都不愿意得罪萧李三家,更何况吾呢,吾相信,这点小事王主簿自己能够解决的。”
“公主既然不管...又为何要让下官过来?”
“没事就不能喊王主簿过来喝喝茶聊聊天么?”太平公主放松身体斜靠在椅背上,“王主簿果然是个负心之人,成为殿下宠臣之后,连我这公主宅连都看一眼都嫌弃了。”
“下官不敢。”
王瑾晨起身,将双手藏在合起的袖子里,脸色有些阴沉,注视着若有所思道:“公主心里,也是渴望权力的吧?”
她的话让太平公主为之一愣,紧接着便是稍加急促的呼吸与轻微的恼怒,“你胡说什么?”
“下官说,公主也渴望权力,渴望成为像皇太后殿下那样的人,那个位子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风险也要高上太多,挟天子以令诸侯,握住帝国的最高权力则要简单的多。”
“放肆!”太平公主拍桌呵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王瑾晨走上台阶,从袖子里伸出手点在案上摆放的一本册子上,“公主已经深陷其中开始布局了,”王瑾晨站直又道:“当今武氏外戚唯殿下两位堂侄武承嗣武三思最为得势,只是他们都是奸诈狡猾之人,不可能甘心受控,”王瑾晨侧头看向屏风,“公主身后,应该还有其他出谋划策的人。”
太平公主逐渐冷静下来,“王主簿的心思比起朝堂上那些奸诈之人可是丝毫不逊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