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乍然听见夫君要和离,这消息不啻于惊雷劈在叶知溪天灵盖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脑子出现了空白,只能看到钟寂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
“你说什么?”叶知溪缓缓起身,紧紧握住手中玉如意,借着那点凉意和疼痛回笼理智,死死盯住钟寂,“你,你再说一遍。”
钟寂微微侧头,竟当真重复了一遍:“我心有所属,矢志不渝,还请叶姑娘谅解一二,与钟某择机和离。”
这次叶知溪听得清清楚楚,且钟寂神色肃穆,显然不是儿戏。
新房里仍然火红一片,龙凤喜烛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响,花果甜香和烟笼香薰交织缠绕,混合出暧昧清甜的味道。
大红屏风前,长身玉立的新郎俊美非凡,对她温声软语——
请求和离。
霎时间独属于新娘的娇羞紧张、期盼不安如潮水般从叶知溪身上褪去,继而汇成冰冷的怒意,顺着每一条经脉游走,最后齐齐汇聚到心脏,在一呼一吸间灼烧起来,将心脏的主人投入炼狱,烧得四肢百骸生疼。
“叶姑娘……”钟寂上前半步,试图劝解。
在他面前,凤冠霞帔的新娘肩背挺直,身姿窈窕,盛装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却冒着火,好像择人而噬的浴血凤凰,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钟寂自知理亏,试图劝解一二。此事错在他身,岂能将人叶家姑娘气出好歹?
然而不等他上前,叶知溪猛然出手,玉如意狠狠抽在钟寂脸上。
这柄临时做刀的玉如意承载着主人十分怒气,在钟寂脸上悍然一击后旋飞出去,将装饰了绸缎的柱子打出块凹痕,然后才掉落在地,哗然碎成齑粉。
退开守候的小厮听见动静,疾步上前隔门请示:“大公子,可要人伺候?”
叶知溪冷声道:“退下!”
这一声杀气腾腾,门口的小厮摸摸脑袋,徘徊两步,到底退回原地,未敢多言。
主子们的新婚夜,甭管闹什么脾气,他也不该上前搅和,没得惹恼了新妇被作筏子。
厢房里的捧诗也听见了动静,瞧见小厮去而复返,心中狐疑,收起正在整理的嫁妆单子,将一口狭长的木匣抱出来,跟那小厮站在一处,冲他笑了笑。
那小厮是自幼侍奉钟寂的书童,名唤寸光,眼见新夫人的丫鬟不守夜理嫁妆了,显是要问话,忙将一张嘴牢牢闭上,跟个蚌壳似的,任捧诗怎么示好也不张嘴。
“啧,瞧你这模样儿。”捧诗翻了个白眼,抱着木匣跟他站在一处,“过会儿子新房叫人,我自去伺候。你一个粗手笨脚的大男人,怎么好进姑爷和小姐的新房?真是没规矩。”
寸心:“……”